高山老屋刘家庄：崇阳古代一段悲情绝唱的地方
对于喜欢湖北崇阳《双合莲》故事的人来说，主角郑秀英大家也许并不陌生，但多数人只知桂花泉镇三山源是她的故乡，却很少有人知道还有一个叫刘家庄的地方，就是她死去的安葬之地，因为郑秀英的坟茔现就摆在那里有迹可寻。
路遇热心的刘家后人
一段悲情绝唱的《双合莲》，让今人沉思。刘家庄——为了你的灵山秀水，也为了幽静寻芳，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周日，我邀上朋友周先生去刘庄采风。
车子从崇阳北门出发向桂花泉镇行驶。“到白云深处，就是刘家庄。”有人这样跟我说，在路途中，我不停向行人问路，热情的村民向我们指路。桂花泉的山特别多，但都非常灵秀，不会让人有疲惫的感觉。山上满目苍翠，绿得让人陶醉。坐在越野车里，像在碧海里的一叶扁舟，蜿蜒的山路，弯弯曲曲，起起伏伏，路上没遇到行人。
偶尔还会有鸟鸣，更显山村幽静。越过一个山岗，在拐弯处，有几户人家座落在路旁，我们停下车向一个老大爷问路，他高兴回应我们：“一直往前走，不弯路，尽头就是龙飞村，你们是去找‘秀英’的吧？”大爷神秘兮兮的问，我被老人的话逗笑了。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寻秀英的？”他很干脆回答我：“因我也是去找‘秀英’的呀！”他说完这话，还高兴地哼了几句：“崇阳有本双合莲，几句新文不多言，乐人唱起真快乐，愁人唱起泪涟涟，后人唱起也新鲜……”
看到这么有趣的老人，我跟他攀谈起来。他告诉我，他是刘家庄的人，叫刘福亚，今年84岁，原先是大队书记，已退休多年，今天恰遇他也回老家。我们高兴地邀他上车，让他做我们的向导。
他告诉我们，《双合莲》这个爱情故事流传多年，作为故事另一主角刘宇卿的后人，他非常惋惜，多么美丽的女子，就让封建礼教逼死了。其实，刘宇卿是一个读书人，他用钱将秀英买过来，没想到用家法去拷打秀英时，是刘家族长恶骂这个刚烈女子，才使她气恨交加一根丝带吊上了梁。他认为，要指责的应是旧社会制度，而不是这个有钱的刘员外。
车子在山谷里慢慢爬行，四周都是没顶峰的山，翻过一个山岭，再越过一段碧绿田野，远远看见村子，排在对面山坡上。高低有致的房屋，充满祥和气息。在这里漫无目的地行走也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刘大爷钻出车门，竟亮着歌喉唱着：忽然想起刘家庄，耕读二字过时光，刘家门前我见过，庄上门户几十烟，家家户户有良田……
160年的家训石碑依然清晰
这是一个60来户的村落，一条近似长方形田垅，四面由高高矮矮的丘陵不规则环抱着，龙飞村村委会就在马路边。这个村庄的房屋都散落在山嘴、山坳、山窝处。我们直奔刘宇卿员外的老宅，老人在车上讲过族人有同治年间的家训，雕刻在堂屋的墙上。
160多年的堂屋还在，几位老人还拉着家常，见到我们都围了过来，热情地端来热水，用湿毛巾将墙上的家训石碑擦得干干净净。家训至今依然清晰：“堂前无论男女老少妇女，不许赤身露体，梳头裹足……”
住在这里的村民刘新林告诉我们，这家训是“以肃门风慎之戒之”，是刘员外雕刻的。几百个字刻在墙上，体现出先前的刘家庄是名门旺族，有严格的家规，告诫子女不能破坏家风。
刘新林老人还告诉我们，刘宇卿和秀英住过的房子还留有几垛墙，后人翻修了一部分。他还是小孩时，还在旧家俱里看到过秀英的绣花鞋，看得出来老人们都喜欢这个曾让这个村庄蒙羞的女子，在一百年前，还不能追求自由恋爱的村落，竟然都会唱《双合莲》。
老婆婆王凝香是刘宇卿的第九代后人。她说，她的丈夫刘奂南年年都会为郑秀英修坟，她的儿子还说明年为此坟打罗圈、立碑。老婆婆告诉我们，村里大多数年青人，在外打工。小孩子在外读书，在家的多数是老年人。到了过年时，都会回来的。刘家后人们也爱听这个故事，都同情秀英。
我的心敞亮起来，追求美好生活愿望是每一代人心所向。我也敬佩年青人，他们能在偏僻的大山，走出封闭，走向都市，走向文明。这个空寂的山村，在我心底温暖起来。
秀英坟茔每年都有祭扫
王凝香老人也会唱《双合莲》其中段落：“秀英抵死不告饶，人人难免死一遭……”多么坚强反封建的妇女形象，这是发生在民间一个真实故事：三山源女子郑秀英爱上了桂花泉穷书生胡三保，但她早就被许配给背驼的夏春福，她与胡三宝相爱的事被族长知晓。族人和夏春福认为这是伤风败俗的事，就商议把她卖给丧妻的员外刘宇卿。后因受不了刘家的打骂，吊死在刘家。郑家和刘家怕死了人惹官司，就合计状告秀英的真正恋人胡三宝拐骗少女，胡三保也被折磨致死，这故事后被一个陈铁匠写成山歌在民间传唱。
在与几位老人的言谈中，我深为秀英叹惜，如果你是活在今天，谁会指责你追求自由和幸福呢？这新旧社会就是二重天。在攀谈中，我们淋着寒雨到了坟前。一百多年前的女子，还有人们在怀念她，这是一个有爱的村庄。
一堆黄土盖不住你对封建制度的控诉，族权、夫权的靠山是旧政权，这三座大山早就被推翻。那座想把你压在脚下的龙飞塔，今天竟移在与你遥遥相望的地方，只能成为飞龙村的一道风景。
细雨蒙蒙下着，我们的思绪被刘庄感染的还有一棵枯死的桂花树。因这棵树是秀英在刘家时所栽的，虽然在2015年的洪灾中倒下，但是合村的人将她扶正，使这棵树竟长出嫩枝来。时间能消蚀很多东西，也能创办很多东西。没有谁能阻挡，心中自由的向往。人们已穿过黑暗，追求幸福的生活。秀英所绣的莲花，会是现代人爱情里永不凋谢的莲花。刘家庄是有爱、有温暖的刘家庄。在回来的路上，当我再次听到提琴戏的旋律，感觉这是古代那段爱情的如泣如诉。（程二春）
本期采编：沈一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