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红坪画廊之古犀牛洞
神农架红坪画廊之古犀牛洞
·文/图 税晓洁
神农架众多山洞中，古犀牛洞发现最晚，却是最具科学价值的一个。
要看很方便，就在红坪镇边上。209国道穿神农架而过，过燕子垭下到谷底，就是红坪镇，公路两边即为著名的“红坪画廊”。“红坪”、“画廊”之名，在神农架地名史上，属晚生。红坪原名乌龟石，传说周昭王第一次伐楚时，路经神农架，神龟拦住去路，迫使昭王回军。昭王退走后，神龟变成一巨石，长卧于此，故而得名。解放后，因为此地建有红坪林场，又改名红坪。上世纪70年代未，著名画家张步到此写生之后的“神农画展”轰动一时。80年代，房县籍画家罗国士又在此创作了长达15米的大型组画“神农架奇观”，在日本、美国展出后，再度轰动，这段两边奇峰峭拔攒蹙，阴雨天就像泼墨国画挂在清溪两边的公路峡谷，始有“画廊”之名。据称有七岭、十八峰、四塞、八岩、九石、六洞、三瀑、七河、五潭、四桥，长约15华里。
前些年，红坪镇在我的印象里就是公路边一排破败的木头房子，摇摇欲坠的模样。在此停留，会觉得仿佛时光倒退了很多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家庭餐馆，要吃上一顿饭，缺盐少醋不说，漫长的等待也要急死人。想住一宿的话，那就更别提了。不过，那时候，路边的小河要比现在清一些，河里能轻而易举抓到“娃娃鱼”，是小鲵，不是那种著名的珍稀动物大鲵。大约因为太多的缘故，有好几年，在红坪的小餐馆，还能吃到这种“小娃娃鱼”。那时候，鄙人就吃过好几回，惭愧。现在接受教育，是坚决不会再去吃那种东西了，哪怕是“小娃娃鱼”，咱也坚决不吃……现在的红坪镇，很漂亮了，建设了很多西式的宾馆饭店，硬件早已不亚于城市。虽然建筑风格有点说不出的味道，但想想过去，这就是进步啊，不必多废话。
我最近一次到红坪为的是看古犀牛洞。
清晨站在红坪镇街上，南边的山腰的那个溶洞萦绕在薄雾中清清楚楚，也真显得很是有点神秘。这个溶洞现在名“天井洞”。当地资料介绍如下：洞口青草如万千璎珞嫩绿，如铺毡绒，柔软舒适。每当红日落山之时，五彩霞光从天洞透入，斜映在潺潺暗溪上，金波闪动。三伏天偶进天蟛洞内，凉气拂身，使人忘却了世间还有炎夏。天井洞又有一名叫“仙女洞”，因洞口正对一奇峰——“仙女峰”。其峰如轻歌曼舞的仙女自九天飘落，线条清雅，形态如生。正好与“宝塔峰”、“莲花峰”、“层楼峰”相对。夜静更深，再观各峰，“仙女峰”似追随月后，好象登天摘取明月。
从“天井洞”下的铁门购票进入景区，很陡的一段石阶路，十多分钟就能到达洞口。进洞，里面有一巨大冰瀑布。光线幽暗从头顶的小缝直泻而下，有点狰狞。石阶路绕冰瀑布而过，在洞里继续向上，爬到山顶，从一个小洞口出来，又是山道。再沿山谷前行几十米，却是豁然开朗，眼前竟是出现了农舍田野俨然，一下子有了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真正的古犀牛洞，就在农家田野边一个不起眼的山坡下。这里海拔2100米，经过初步挖掘，目前已经出土各种动物化石和旧石器实物1000多件，在出土的动物化石和骨胳残骸中，初步认定的具体：犀牛、大熊猫、野牛、斑鹿、剑齿象、猕猴、豹、狼、獐、麂、豪猪、竹鼠、羊、熊等。犀牛有8个以上的个体，剑齿象有6个以上的个体，其中有年长的、年幼的、大个体、小个体，十分丰富。出土的旧石器有20余件，有砍砸器、刮削器、砸击石锤、锤击石锤和雕刻器以及石叶、石片等。旧石器大多以黑色燧石为原料，也有少量以石英砂岩为原料的，多用锤击法加工而成。
科学家认为，在神农架这样的高寒地带发现远古人类的活动遗址意义十分重大，将此洞定名为“华中屋脊神农架远古人类旧石器遗址”。
说起来，这个古犀牛洞的发现却是颇有戏剧性。洞边居住着王家贵一家。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家的鸡老是神秘失踪，一家人很是恼火，又毫无办法。直到1995年12月17日，王家贵突然发现一只野猫正叼着家里的一只母鸡。王先生大怒，穷追不舍，野猫慌忙中丢下嘴里的美食，逃进离王家不到100米的一个小山洞。
洞口很小，王家贵这天是真的生气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发誓一定要抓住那只可恶的野猫，想尽千方百计也要爬进洞里。他找来工具，扩大洞口，钻了进去。
谁知，洞口虽小，里面却是越走越宽敞。走着走着，在洞内深厚而冰凉的淤泥里，王家贵还发现了一颗自己从未见过的巨大牙齿……王先生惊奇之余，忙将这一情况向上汇报，立刻引起了神农架林区党委、政府的重视，并指派神农架文物管理所工作人员前往考察。
工作人员在洞内淤泥中发现了一具较为完整的巨型动物遗骨，从头至尾长约12米。为了方便研究，他们取下一小段小鄂骨。这段鄂骨上有4颗牙齿，其中最长的一颗长10厘米，宽6.5厘米，厚6.5厘米。
随后，神农架林区文化局副局长向长春、文物管理所所长王本有二同志迅即携带巨型动物的牙骨赶赴武汉，经湖北省文物部门进行检验认定，被确认为古犀牛化石。
1996年11月，中国科学院和国家文物管理部门正式下达批准文书，并委派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我国著名考古专家王善才教授为神农架古犀牛洞考古队领导人。11月11日，王善才带领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武仙卒、李文森、陈安宁等奔赴神农架对古犀牛洞进行发掘。之后，在短短的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发掘出各种古动物化石和旧石器实物千余件动物化石和骨胳残骸。
王善才教授认为，神农架这个远古人类旧石器遗址具有区别于其它已发现的古人类活动遗址的突出特点：首先，在我国其它地方发现的古人类洞居遗址，大多为单洞，最多的也只有两个洞口。而神农架远古人类遗址却有高3—5米的洞口达5个之多。山洞所在地十分开阔，洞口均向阳，日照时间充足，是神农架古人类居住的理想场所。从考古发掘来看，古人类充分利用了这一优越条件，居住和生活有了很强的分区性，石器与丢弃的动物遗骸相对集中，分别分布在不同的洞穴中；其次，出土的大量剑齿象、大熊猫遗骨化石表明，神农架远古人类以古熊猫和剑齿象为代表的古动物作为丰富的食物来源。因此，可以断定，神农架红坪一带在远古的时候生活着大量的以大熊猫和剑齿象为代表的古动物；再次，神农架古人类打制的旧石器，多用燧石、石英砂岩，小型石器居多。这与汉水流域、长江以南的旧石器以砾石石器为主有着鲜明的区别，可以说神农架远古人类创造了长江与汉水之间分水岭地带的新文化特征。更为重要的是，此前所发现的古人类山林文化遗址，海拔较低低，而且多在温暖湿润地带。在神农架这海拔平均2000米的高寒地区（古犀牛洞海拔为2000米）发现的更新世古人类遗址，将使人们对古人类活动方面的研究，如生存范围、适应能力等，都需要重新进行科学的认识……
联想神农架四周的一些考古发现，颇有深意。
1989年，湖北省考古工作者曾在神农架朝阳乡河边拾到原始人类的早期石器数枚，后又在阳日镇出土一枚石斧。然而，当时并没有发现大规模的人类活动遗迹。同年，在神农架以北的郧县，发现南方古猿化石的消息，曾成为“1989年世界十大科技新闻之一”、“‘七五’期间十大考古新发现”，打破了多年来统治学术界的“亚洲人类由非洲早期人类迁徙而来”的理论。说明中国也是人类早期的发源地，鄂西北是人类的重要摇篮。
1975年春天，在郧县梅铺林家沟村寨梁子老百姓挖龙骨的一个洞内，发现过三颗猿人牙化石，经鉴定，梅铺猿人化石时代距今100万年左右，与蓝田猿人同期。伴随梅铺猿人牙化石出土的还有一大批动物化石，表明六七十万年以前，鄂西北气候炎热，雨量充足，林草茂盛，是古人类和动物生活的乐园。
在神农架南部的长阳、建始、巴东、兴山等地都有不同年代的古人类活动遗址和化石，其中建始的一个洞里就有２３７颗巨猿牙齿化石。巫山县的一个考古发现，还证明李白的著名诗篇“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竟然并非诗人的笔误或浪漫想象，而是眼见为实。
1988年秋天，著名古人类学家黄万波等在巫山县大庙镇错开峡东南的太平村，发现了长臂猿的下牙床化石，同时出土的还有鼠、羊、猪、鹿等哺乳动物的牙齿化石，据此，科学家考证出：长臂猿在三峡地区也就是在神农架周边绝迹的时间距今仅200年！"
也就是说，竟然就在两百年前，也就是在李自成时代，三峡、神农架这一地区还有长臂猿这玩艺存在。
那么，神农架有没有过“野人”，或者说还有没有“野人”？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古犀牛洞的发现，也从一个侧面给“野人”考察者以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