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普兰的多油村

阿里地区普兰县的多油村，是在到达阿里的玛旁雍措后，前往普兰的路上，过完仁贡村后的第二个村子。当你驱车在荒茫山道上，弯过几个弯道后，一眼瞟到道路右下方出现的一片绿油油如画的村庄，那便是多油村。

藏语中把上方或上游形成的聚集地称作“多油（སྟོད་ཡུལ་）”。多油村地处孔雀河上游、普兰县上方，因此得了这么个村名。多油村距普兰县城仅5公里，坐落在纳木那尼峰下，临着孔雀河。在这片山与河中间的大平台上，片片农田、丛丛树林，一栋栋白房子散落在农田和林荫之间。村子是半农半牧区，八个自然组、二百多户人家。

“宣舞”的发源地

多油村宣舞 © 次仁卓玛供图

宣舞，想必大家已不陌生。这是西藏所特有的一种民间舞蹈，最早起源于古老的象雄王朝，传承到古格王朝时得到了持续发展，在古格遗址红庙大殿的壁画中便可窥见其痕迹。根据壁画的展现及史书的记载：在1042年，宣舞曾在托林寺欢迎阿底峡大师的仪式上，被作为礼仪舞来表演。

宣舞的舞者人数少则20人，多则100人，一般由一位男舞者手持皮鼓领舞。跳宣舞时，舞者们会穿上最精美华贵的服装，披上最光鲜靓丽的斗篷，戴上最珍贵耀眼的首饰，头饰缀满银镶红珊瑚和绿松石等珠宝。然后双臂在胸前交叉相连，以宣舞舞步边唱边舞，以“龙体”线条或者变幻队列，先慢后快的舞蹈节奏翩翩起舞。

古格壁画的宣舞

而据当地人描述，多油村也是宣舞的传承地之一，现在也有“多油宣”这一说法。宣舞在普兰传统历史上一般由“马原”家族领舞，普兰曾经有多油“马原”、吉让“马原”、赤德“马原”三大家族。但现在由于要广泛的宣扬传承宣舞，许多年轻人也开始纷纷加入，所以领舞者已不再局限于这三大家族。

配合着宣舞表演的歌曲，被称之为“宣歌”，宣歌总计有19首，以大鼓、小鼓、大法号、唢呐、铜锣、钵等伴奏，曲声悠扬。宣歌歌词极其古老淳朴，其内容主要讲述了当地的历史和些许典故。

曲登钦布组的佛塔

得来林组的玛尼石塔 © 周文强

在多油村的七个自然组中，曲登钦布组最为特别，“曲登钦布（མཆོད་རྟེན་ཆེན་པོ་)”的藏文翻译过来是“大佛塔”的意思，这就源于其组里建有一个比较大却并不完整的玛尼石塔，塔旁立着四根风马大旗柱。而围绕着这个佛塔也有着众多传说故事。

得来林组大佛塔 © 周文强

传说之一，是说此塔为莲花生大师所建。当时莲花生大师在建塔过程中，要求伙夫等米饭煮熟之后再揭开盖子，但伙夫没有听从大师的指示，在米饭没有熟之前便把锅盖掀开了，所以导致佛塔无法建造完善。因此现在这座佛塔依旧是残缺不全的模样。据说现在在曲登钦布组用来做树林围墙的石料，就是当时用来建佛塔的。

得来林组的大佛塔 © 周文强

传说之二，是跟以道哥拉人为主的森巴军队战争有关，森巴战争是清朝道光年间克什米尔的森巴部落入侵西藏的战争。当时是多油村打响了抗击森巴入侵战役的第一战。史书中有相关的记载，“藏军在玛旁雍措南面的多玉设下埋伏，当森巴进入包围圈后，一声令下，四面跃起”。多玉即现在的多油。但经过这场战争之后，死了有10万之众。村里还存活的后人，为了祭奠这10万之众才建立了这座佛塔。

得来林组经幡柱和石塔 © 周文强

也有人说是，当年森巴军队最大头目倭色尔被击毙，首级被送到拉萨示众。为了使这个可怕的统帅灵魂能投生，免得将来再次进犯西藏，故而拉萨藏军在此建塔为其超度。据说，每年都有道格拉人后裔前来祭拜。

青稞田里的阿佳

织布的阿佳

关于拍照，也许是因为被太多拍摄者以围击的姿态拍摄，又也许是根据老一辈藏族人的观念，觉得他们被拍之后的照片，会被拍摄者胡乱丢弃到垃圾桶，或者在地上被人随意践踏，从而会给自己带来厄运。所以许多藏族人都不太爱被陌生人拍照。

阿佳卓玛

但当我走在多油村中两边还是青绿色的青稞田梗上时，遇见一位正和女儿在青稞田里劳作的阿佳，她看到我身上挂着的相机，便开始招起手来。我带着疑惑走过去，她便开始指着我的相机和自己比划起来。在一旁的女儿看着一脸困惑的我，说道：“她是想要你给她拍几张照片。”

难得遇到一个主动要求拍照的藏族人，我便欣然答应了。后来得知这位阿佳名叫卓玛。由于阿佳卓玛一开始就戴着个口罩，我便示意她摘下口罩来拍照，结果她摘下口罩望着我咧嘴一笑的那一刻，我忍不住乐了一下。因为一口牙漏了上面那一排，坐在她旁边的女儿也乐着，用汉语逗趣地说道：“牙都没有了，还要拍照臭美。”她叽里咕噜的用藏语回了几句女儿后，依然笑嘻嘻的朝向我的镜头。

阿佳卓玛和阿佳次仁卓玛及小孩

没拍一会，又有一位阿佳次仁卓玛，带着一个小娃娃，一同加入了我的镜头里。在给她们拍完数张之后，为了方便把照片传给她们，阿佳次仁卓玛便和我互加了微信。而这之后，就发生了更好玩的事。

在整理完照片发给她们之后，便以为就此不会再有联系。却没想到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阿佳次仁卓玛开始不间断的给我发信息，大多是关于多油村各种活动的照片及视频。有她们宣舞汇报演出的视频，有她们穿着新年服装嗨跳disco的情景，还有村里人一起唱古老歌曲的影像……

阿佳次仁卓玛及小孩

这便成功地勾起了我对多油村的兴趣。于是，找家人学着普兰腔调的藏语开始跟她聊起来，聊了几句之后，她才猛地用藏语问道：“诶，不是那个‘甲姆（汉族女人）’吗？怎么说起藏话来呢？”我赶紧用汉语说道：“是我！是我！”结果她却突然的来了一句：“那我们做朋友吧！”

这个话，让我又回想到曾经转山到卓玛拉顶时，与一位藏族姑娘相遇时，她用蹩脚的汉语同样“轻率”地说出这样的话语。没有任何理由，单纯而纯粹的相处及交友方式，让人感觉简单又亲切。

到现在为止，阿佳次仁卓玛还时不时会在发照片和视频的间隙，关心地问候几句：“有没有回老家啊”、“要记得按时吃饭啊”、“明年记得再来普兰多油玩啊”……

参考资料

[1]《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2] 《西藏日报》普兰县森巴战争遗址探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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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小怪

图 | 小怪、周文强、次仁卓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