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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攻略

年轻人的旅行:毒水湖、厕所、废墟……万物皆可打卡

2020-08-21 10:43:33旅游攻略
● 本刊记者 张恒 / 文以前,中国人出门旅游,常见的景象是人人人人人人。现在,景区看到的是人手机人手机人相机人手机。不分老幼,无论贵贱,都在拍照,然后,发朋友圈、发微博、发抖音快手,证明“我来,我见,我拍过”,接着,等着人们点赞。

● 本刊记者 张恒 / 文

以前,中国人出门旅游,常见的景象是人人人人人人。现在,景区看到的是人手机人手机人相机人手机。不分老幼,无论贵贱,都在拍照,然后,发朋友圈、发微博、发抖音快手,证明“我来,我见,我拍过”,接着,等着人们点赞。

2018年5月一天上午,来自北京的女孩“菜丫”,就举起相机,对准一对来自天津的年轻夫妻。他们旁边,是更多的举着手机的人。这些人背后,深蓝色的大海不断拍打岸边的岩石。阳光照在人们身上,大家笑得都很开心。

忽然,一个巨大的浪,冲着菜丫镜头里的年轻夫妻拍了过去。菜丫大喊,提醒他们,已经来不及。海浪重重拍在两人身上,直接将他们拍倒在岩石上。

“中国游客喜欢拍照”,在巴厘岛从事旅游行业的林震说,而且是常有人拿命拍照。菜丫他们所处的景点,是印尼巴厘岛的网红景点“恶魔眼泪”,每年都有人因为拍照命丧崖下大海。几乎每个带团到“恶魔眼泪”的导游都会提醒游客,不要离崖边太近,注意安全,总有人不听。

“恶魔眼泪”是一种极致情况,但这种打卡拍照模式,确实成为当下年轻人旅行的一大特色。媒体人孟静也在微博上吐槽:“感觉现在的网红打卡型旅游,不就是把父母的‘上车睡觉下车尿尿睡醒拍照’改成了‘上车拍照下车拍照住店拍照尿尿拍照’吗?”

看起来是,其实又不全是。毕竟,年轻人还会Ps修图。打卡网红景点背后,还是有着一些特别的背景。

用生命打卡

今年“十一”长假前,看到印尼巴厘岛各旅行社暂停中国人前往景点“恶魔眼泪”的报道,菜丫又想起了那对夫妻。她抱怨道,“为啥周围不弄个围栏?确实浪很大。”

这个有着不祥名字的地方,其实是一处悬崖,常年累月经海浪冲刷,形成一个圆形的坳口。有时一个浪头能高达二三十米,海浪退下后,又时有彩虹出现。狂野的自然奇观,吸引很多到巴厘岛的中国游客前来打卡。

林震也去过几次,每次都能看到中国游客在很危险的地方拍照,他善意提醒,对方却觉得他多管闲事。据他介绍,游客们到“恶魔眼泪”所在的蓝梦岛前,一般都要和旅行社签一份生死协议,但很多人并不在意。与弥漫在海浪里的死亡气息相比,拍照打卡似乎更具吸引力。

他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很多中国人出国旅行,更关注政局是否动荡,社会治安是否好,“对这些景点的潜在风险,意识就很淡薄”。

据不完全统计,2017年,此处发生了十多起海浪卷走游人的事故,5人死亡;今年以来已有3人死亡。伤亡者当中,多半是中国游客。中国驻当地总领事馆此前曾一再预警,希望中国游客注意危险,效果并不好。林震在“恶魔眼泪”崖边看到最多的,仍然是中国游客。9月3日,总领事馆不得不与当地旅行协会开会研讨,最终确定,直到安全措施建立之前,禁止旅行社再带中国游客前往这一景点。

2017年10月12日,越南和平省,和平水电站开闸泄洪时,游客在大坝上淡定拍照(视觉中国图)

菜丫就是在巴厘岛旅行时遇到那对年轻夫妻的。“风景很美、心情不错……还有一群可爱的队友”。菜丫抵达巴厘岛后,发了一条微博。他们去了海神庙、乌布皇宫、阿勇漂流等等,都是一些当地著名的打卡景点和项目,然后,导游带着他们来到了蓝梦岛上的“恶魔眼泪”。

那对被海浪拍倒的夫妻,侥幸逃脱,没有被大浪卷走。不过,崖边石头上锋利的边缘,仍然把他们割得浑身是伤,流了不少血。菜丫看到,当场吓哭了。倒是那对夫妻,“很坚强”,菜丫说,之后,他们在其他景点继续下水游玩、拍照。

林震接触到很多年轻游客,对拍照都有执念。“(有些人)为了拍照,命都不要,只要可以拍一张漂亮的照片。”他说,不像西方游客多是拍景色,中国游客则喜欢把自己拍在照片里,于是在“恶魔眼泪”,游客经常背对大海,有浪拍来,常注意不到。

单是在抖音上,与“恶魔眼泪”有关的话题标签就接近200个,播放次数超过1亿次。年轻的中国男女们在“恶魔眼泪”崖边,面对镜头,或者比心,或者张开双臂,或者手捋长发仰头看着前方,或者剪刀手,也有人斜坐着香肩微露……这样的视频,常能获得众多点赞。

一段视频里,大浪直接拍在穿着白裙的女孩身上,她惊慌逃离时,网友敏锐地发现:“事实证明女生遇到危险是会先挡脸的”。另一个女孩被大浪驱逐后坦言自己“冒着生命的风险拍的,我要瘦点直接被这铺天盖地的海水吹走淹没了”。有人看到旅行公司发布景点暂停开放的通知后哭着脸说,自己18号飞巴厘岛,就是为了这个景点去的。旅行公司则安慰她:“自由行还可以去”。

一座大型城市在天上飞

菜丫不是一个热衷旅行的年轻人,不过她和老公也会储存“旅行基金”每年找机会至少出游一次。从巴厘岛回来后,看到团友又去土耳其了,也会觉得羡慕,“以后我挣大钱了一定要请老公去土耳其”。

对很多年轻人来说,旅游已经不再算是爱好。他们的父辈,更多是在日常日食住行等问题解决后,才会考虑旅行,现在年轻人已经把旅行安排在其他问题前面。9月16日,旅行短租平台爱彼迎(Airbnb)发布了《2019千禧一代旅行者洞察报告》,其中显示,和上几代人相比,千禧一代(1982-2000年出生)的人生目标优先次序发生了变化,例如环游世界(57%)已经高于购置房产(49%)成为他们最希望实现的愿望。

这些年轻人还更喜欢社交媒体,愿意分享自己的旅途见闻。当然,这并非中国年轻人的特性,而是一种普世现象。

俄罗斯西伯利亚最近就出现了一个网红湖,湖水湛蓝,犹如去了马尔代夫,年轻夫妻来这里拍婚纱照,单身男女在湖上泛舟,甚至有人把身体浸入水中。这些照片,在国外的社交网站Instagram上获赞无数。事实上,这片湖水是附近发电厂废弃物的排放地,那一抹漂亮的蓝色,不过是重金属发生化学反应的结果。在西班牙也有一个类似受污染的湖,吸引年轻男女打卡拍照,有一个姑娘,赤脚站在湖边拍照后,在Instagram获得了无数好评,脚背上多处溃烂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好。

林震也承认,并非说外国游客不会拍这种留念照,只是他感觉,在巴厘岛冒着这种风险拍照的,还是中国人人数最多。

当然如此。毕竟没有哪个国家拥有中国如此庞大的人口,也没有哪个国家拥有如此庞大的游客人数。也因此,很多问题才会被更明显放大。

去巴厘岛的游客中,排第一位的就是中国人,去年有136.15万人次到巴厘岛去玩。国内游的游客就更多了。据旅游部门测算,刚刚过去的中秋假期,全国接待国内旅游总人数1.05亿人次,而有旅行机构预测,即将到来的“十一”长假,出游人次将会达到8亿——世界人口第二大的国家印度才8.4亿人。每天,中国上空都有167万多人飞过,按照中国的城市划分标准,这相当于一座大型城市的人口整天在天上飞。与之相比,铁路、公路等运输的旅客就更多了。

(视觉中国图)

这些飞天旅客目的各有不同,并非全都是为了旅行。不过爱彼迎前述调查也发现,即便为了工作,很多人也会在出差间隙安排旅行——64%的千禧一代商旅人士都曾在出差间隙或前后安排休假。其中,一二线城市公差私假的比例相对更高。

对这些年轻人来说,旅行已经成了一种生活方式,而且不一定非去那些著名的5A景区,或者像长城、天安门一样的著名景点才叫旅行。旅行的意义,在这个时代变得愈加宽泛。

有位旅行者到海口去,就是为了体验当地一家传奇民宿,请房东带自己去吃当地隐秘的大排档。有几位北京的天文爱好者,每年会到内蒙古多伦一个简陋的农家院小住,目的就是为了凌晨两三点可以拍到壮丽的星空。杭州一位姓郭的女士,带着全家去上海,并没着急去传统的地标东方明珠塔,而是先去了在朋友圈看到多次的网红景点,上海世茂深坑洲际酒店。

旅行尚属稀缺之时,人们选择人尽皆知的景点,以彰显自己有能力旅游。没去过的,还常以天安门、长城等贴画为背景照相,假装去过。现在,旅行的意义更纯粹了,游客成了当代的朝圣者,他们希望远离熟悉的地方,到别的时代或者别的地方寻求新鲜感。重要的是新鲜感,而非其他。

在前述千禧一代的报告中,调查者也发现在旅行目的地选择上,千禧一代深受社交平台达人“种草”和影视综艺推荐影响。他们紧跟潮流,热衷于打卡网红城市,体验网红民宿,也乐于去到那些影视剧的拍摄现场体验。

“社交媒体的出现,给旅游业带来的影响巨大。”桂林旅游学会会长庞铁坚说,以前的旅游,多为一方垄断,从评级到管理,都是有官方背景,在社交媒体环境下,很多新景点、网红景点出现,显然给官方景点带来极大压力,“这就使得地方管理部门和旅游企业更注意让自己的服务不要出问题,或者说出了问题会积极妥善寻找解决方案”。

“除了一张朋友圈照片,简单到无话可说”

2007年,一个曾在谷歌工作过的程序员创建了一个社交媒体信息聚合网站,里面有个有趣的功能:只要按下页面上的按钮,就可以对某项内容表达赞美。两年后,这家网站被Facebook收购,赞美功能也应用到Facebook上,这就是后来人们熟悉的点赞。如今在国内外的社交平台,点赞设计虽各有不同,但几乎是标配。

点赞设置对人们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爱尔兰网络心理学家玛丽·艾肯接受界面采访时曾如是描绘这个时代:人们需要把自我价值认同外包出去,需要别人点赞,自己才开心。如果没有那么多赞,他们就觉得“啊我完蛋了”“我头发不好看”“我化妆不行”,继而觉得“我不够吸引人”,接着开始怀疑自己。

显然,这也是很多人打卡网红景点的另一驱动力。抖音上,一个标注杭州的女孩发了一段“恶魔眼泪”的视频说,“冒着生命危险拍到的,再发一遍会不会火”——这条视频,获得了八千多个赞,成为她抖音里最火的一条。另一个名为“何以暖冬”的网友,自述“顶着烈日,蹲守好久才拍下的,好看的话,请给个赞”。哪怕类似的视频在这家平台上有成千上万条,她仍然获得了25万个赞,是其他14条视频获赞总和的一百倍还要多。

据界面报道,玛丽·艾肯认识的一些女性朋友喜欢在Instagram上发照片,平时一张照片有500个赞,如果下一张照片的点赞数不够多,她们就会删除那张图。前一个视频得到了几千几万个赞,下一个视频,她们就希望得到更多。对“赞”和“喜欢”的渴望不断地增强。

哪怕,这些照片是经过加工处理的。几乎每个中国年轻人手机里,都有一款可以给图片加滤镜,或者修图的应用。一名美国互联网投资人到中国大陆时,就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这里的女生似乎都爱用一种可以让自拍照里皮肤变得更白、更光滑,甚至还能把眼睛变大的图片应用。企鹅智库一份的调查也显示,七成女性会先优化图片再分享。显然,那些处理后的照片能够获得更多的赞。

景点照片,也会经过处理。巴厘岛上,有一个景点叫“天空之门”,两道高耸的门状建筑,好似是一座山被劈成两半,留出一块空间。大门在山上,远处是悠远的天空。社交媒体的照片里,人们在两扇门之间或跳跃、或求婚、或拥抱,远处是蓝蓝的天空,脚下,仿佛是湖水映出的倒影。孤独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画中人。

这些照片统统没有提镜头之外的景色——两侧是简陋的木制建筑、散落各处的游客,和很多热门景点一样,热闹得很。倒影,只是当地人用镜子制造出来的效果。据林震介绍,很多人来这里,“开车起码要三四个小时,游客多的时候,你就拍个三分钟”。

桂林阳朔也有一家民宿,有间卧室,窗户很大,外面是俊美的桂林山峰,窗下放了一张大床。在这里拍照很美,于是,民宿迅速成为网红,吸引很多年轻人前来打卡。他们和那扇窗户合影,在旅游平台上点评说“像在画里一样”。极少有人提到,民宿周围是破败的村落,民宿设施也有诸多不足,极少数差评里,有网友说,“除了一张朋友圈照片,其他简单到无话可说”。

2018年9月23日,重庆,游客扎堆打卡网红景点长江索道。

一切皆可打卡

如今,一个旅游地如果无法拍出漂亮的照片,可能会活得很难。

何革萍是阳朔民宿水墨居的老板娘,几年前,她和丈夫开民宿时,并没有打算开成网红店,“我不在乎外表,只在乎内涵”,何革萍说,结果发现,生意很受影响,住过的客人很难找到好的光线、角度拍出漂亮的照片。没有好照片加持,店就成了不网红民宿,客人差了很多。“他们(网红店)来一万个客人,你才来一百个客人,你一百个客人(拍照)传出去和他一万个客人(拍照)传出去,肯定是不一样的。”

有一次,她去莫干山参加一个民宿设计方面的培训,才发现,很多民宿进行设计时,会重点考虑设置为住客拍照的场所。“有个设计师设计一家民宿时,游泳池旁边有一个灯,有一个凳子,就是为了以后营销拍照设计的点。”何革萍说,“店里还会帮客人规划好,从哪个角度拍照更漂亮。”

英国学者约翰·厄里在其著作《旅游凝视》一书中,将这种现象称为“假事件”。在他看来,大众游客和旅游地区当地人是分开的,他们组成团队,配有导游,在专门设计的、毫无真实性可言的旅游景点找乐子。“在广告和传媒(现在自然要加上社交网络)的渲染下,各类旅游凝视所产生的形象构成了一个封闭的、永远存续的幻觉系统,游客可以据此来选择和评判那些潜在的旅游地。”这类旅游当然是被制造出来的,是在游客所熟悉的酒店、景点形成的环境幻影中被制造出来的。

对旅游从业者来说,制造这类幻境,成为其重要的工作了。据何革萍介绍,很多民宿现在意识到社交媒体上照片、视频的影响力,会请专业的旅游达人来,拍照片、发短视频。结果,有些被照片吸引的游客抵达现场后,常会感到失望。最美的风景,永远存在于微博、抖音、朋友圈的照片里。

“现在年轻人就是喜欢晒朋友圈,所以他愿意拍照,拍炫一点。”林震说,前面提到的天空之门,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拍照,周围除了爬山,没有其他景点。

同样,一切适合拍摄精美照片的地方,都开始变成景点。一个网红餐馆、一家民宿甚至上海一个吴亦凡拍过戏的邮筒,都可能成为打卡热门地。秦皇岛有家海边图书馆,以“孤独”著称,成为网红打卡点后,就再也没有孤独过,很多人开车去,有时候一堵能堵半个多小时。石家庄有处废墟、广州有家废弃游乐场,也都成了年轻人打卡的网红景点,年轻男女凹着各种造型,以其为背景拍照、拍视频。

如果你在小红书搜“网红厕所”,能够返回数千个结果。成都有家商场,厕所设置得极具现代感,绿色的管道与白墙构成了一幅科幻色彩的画面。结果,厕所的功能淡化了,对很多年轻人来说,这个厕所最重要的是“适合拍照”。抖音上,也有各类网红厕所打卡的视频,一位拍客打卡一个厕所后说,自己可以“在这里嗨半小时”。

水墨居老板娘何革萍认识两位渔翁,他们住在破败的房子里,早年间,以打鱼为生。哥哥叫黄全德,弟弟叫黄月创,两个人七八十岁,早已经无法再过打鱼生活。不过,在漓江上,他们代表了几乎要消失的渔夫文化,现在竟也成了一个网红打卡点。经常有人花钱,请他们表演打鱼的过程。甚至有国外著名摄影师来,给他们拍摄照片。

黄月创虽很老了,但也很快意识到拍照对游客的重要意义。为让游客拍到更好的照片,他甚至自学摄影技巧,对拍摄的光线、快门等专业知识都能说出些门道来。遇到拍摄技术不高的游客,他还能指点一二。“毕竟拍他们的很多都是大牌摄影师,拍的过程他们也学到了一些经验。”何革萍说,“弟弟(黄月创)常跟我炫耀,他说所有这些表演里面,我最会撒网,因为我撒的网在空中有弧形,拍出来更漂亮。”

云南大理,洱海边民宿,很多人来此拍照,收费10元一人份(视觉中国图)

“下车拍照,上车PS”进步多了

人们迫切地需要旅行,需要打卡。这种热门的打卡背后,有着复杂因素。有人看出了荒诞,有人看出了肤浅,有人觉得这是对旅游意义的重大误解。

约翰·厄里在《旅游凝视》中引述了一本小说中对尼亚加拉大瀑布的描写,提及旅行的另一层意思:“在别的地方,人们关心的是生意,是时尚;在别的地方,有的只是衰老、痛苦和心碎;但这里只有年轻、忠贞和欣喜。”

这和菜丫等年轻人选择到巴厘岛或者马尔代夫度蜜月有相似的意思。年轻人在那里拍下精美的照片,以此昭示自己拥有了幸福的开始。

生活在别处的感觉——哪怕是假装如此,都会给人带来强烈的愉悦感。一个人在中国西部城市里看到两个人接吻,或许会觉得不雅,如果在巴黎,却会感觉这是法国的浪漫。而一间门前栽满玫瑰花的茅草屋,纵然破败,但在英国,也代表着“古老的英格兰”。

“一些熟悉的事物或一些熟悉的活动……购物、吃饭及喝水这些活动如果是在一个十分独特的背景下进行,就会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厄里分析,旅游本身就是一种视觉消费,更多的人不过是想从中寻求到一种愉悦感罢了。那些精心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就是这种愉悦感的载体。

“旅游经济毕竟是眼球经济,网红点能够有效吸引眼球,这是市场营销的力器。”桂林旅游学会会长庞铁坚说,很多网红打卡点,确实切中了眼球经济的重点,给游客提供了强烈的视觉愉悦感。在他看来,“下车拍照,上车PS”比“下车拍照,上车睡觉”进步多了。“因为前者显然更关注旅游的体验和心情释放,更注意把旅游感受散发出去。后者只是消极地到此一游罢了。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何革萍终于想通了这个问题,决心改造自己的民宿。灯光、外面的阳台以及民宿里的一些设置,都要进行重新设置。她仍然坚持自己不走网红路线,而是提升生活美学。“生活美学的局部要提高,让它成为局部打卡的地方”。她回忆起自己刚接手这里的2013年,当时民宿的概念还没流行起来,人们叫这种模式为“农家乐”。到今天,不但到处都有民宿,而且民宿的装修、设置也越来越前卫、时髦,她怎么看,这都是一种进步。

“不能一味否定那些网红,只是现在有些网红变得妖魔鬼怪,那部分我们非常不喜欢”,何革萍说,那些打卡拍照的年轻人追求拍照的角度、光线、最后呈现出来的意境,这已经是一种生活美学了。“国外媒体也关注到,中国现在流行短视频,15秒,觉得他们肤浅,其实大部分年轻人的美学欣赏的素质提高了。”

年轻人容易被那些漂亮的照片、有趣视频吸引,前去打卡,偶尔被骗,显然不只是他们的问题。很多景点、民宿、餐馆为了吸引年轻人,制造了很多雷同的东西,无边游泳池,几乎成了网红民宿的标配;各地有山的景区,都跟风打造玻璃栈道。何革萍说,漓江上,很多人看到黄氏渔翁红了,也开始效仿,买了个渔船,在岸边甩网招揽游客。甚至,他们懂得营销,视觉效果更好,但不真实,“有些是假的,这些妖魔鬼怪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