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富平石叠山碧云岛
寻访富平石叠山碧云岛
文/彭辉
在陕西富平县东北隅，有一处号称“渭北小华山”的旅游胜地，名曰“金
粟山”，今已辟为“富平金粟山森林公园”。公园东隅“石叠山”，因山势巍峨险峻巨石层叠而得名。又因山势高耸如塔楼，故又称“楼子山”。明万历间时任都察院副都御史孙丕扬纂《富平县志》中说：“巡（金粟）山而东，皆崚嶒难登涉，中有刘仙洞，洞额题曰【碧云岛】。其最东为石叠山，一名楼子山。山之腹削崖若台，可登眺，亦北山胜地也。”
2016年5月5日下午，笔者三兄弟慕名登临。出了金粟山【高禖庙】山门，东去八里便是石叠山。徒步沿林间小道巡山而东，但见斜阳夕照，栢树林森，曲径幽深，山峦叠嶂，飞鸟翩翩。绕过一座山头，新修土路依山盘旋，山阴处遍布洋槐，槐花芳香弥漫，沁人心脾。移步顺坡而上，未至高处，早已气喘吁吁。绕过又一座山头，前山崖畔有红漆书写“板桥”路标。遂弃大路而沿山道攀行，小道狭窄崎岖仅容一人，“崚嶒难登涉”。左侧山腹石叠削崖壁立，右侧断崖深豁万仞，远眺山前村落小，凌空天际飞鸟稀。
一行三人小心翼翼扶崖而过，行约里许，爬上通往碧云岛的小土路。巧遇民工肩扛一块方石，说是刚从石洞中出土的。方石长约40公分，宽约30公分，上面共刻67字。碑文曰：“盖闻十方墓禄开列于后，垷肖山东涧水泉而矣，功帛告俊。功德无量矣［石居］。张世杰、张固元、丁郎率领：李滨、缑德动、沈天兴、樊定海、杨大信、缑天益；住持僧尼：沈氏、赵氏、高氏。”【盖】文言虚词，通常用在句首。【闻】听见，听说。【十方】道教将天宇分为“十方”，即四正方：东南西北；四维：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再加上、下，共称为十方。【墓禄】似应为“募禄”，意为修缮【涧水泉】募捐的钱币。【开列于后】将信士的名字勒于石碑正文之后。【垷肖】谦词，意为刻石于涧水泉。“垷（xian）”，涂抹；“肖”，相似，象，肖像。【涧水泉】指石叠山碧云岛石洞中的井泉。【功帛告俊】意为工程完工。“功”，指信士的善举。“帛”，丝织品的总称。“功帛”，本意指将善行信士的名字写在丝绢上，这里意为刻于石碑。“告俊”，竣工之意。古“俊”同“竣”。【功德无量】旧时指功劳恩德非常大，现多用来称赞做了好事。此处指仙人“石居”。
【石巨】即民间传说中的神仙。据《广异记》中记载：石巨，胡人（匈奴），喜好服食（仙丹），客居幽州（古九州之一，碑文或指幽州治所蓟县）。唐代宗大历年间，石巨患病一百多天，身体消瘦，但精神矍铄。一天，他让儿子请来在河桥卜卦的老妇人，俩人在纸槅（木格纸窗厅房）交谈很久，老妇人方才离去。几天后的某个早晨，纸槅传出鹤鸣声，石巨化作白鹤成仙飞向空中。长（zhang）史(州刺史的辅佐官吏，相当于秘书长)李怀仙闻知此事，唤来石巨的儿子询问，其子如实禀告。李怀仙半信半疑，说：“今境内大旱，若你父真的得道成仙，那就应该给我们送雨来。”于是焚香祷告苍天，果然天降大雨。李怀仙遂于石巨住处立庙祭祀。
【张世杰张固元丁郎……】系善捐信士。住持僧尼沈氏、赵氏、高氏，似应为金粟山【高禖庙】的尼姑。根据碑文分析，此石碑似应为碧云岛【涧水泉记事碑】。
继续东行，绕过山嘴循陡峭斜坡，踏着碎石虚土滑下，山腰处有一条窄狭的小石道，左侧峭壁如削，右侧竖有铁桩铁索链，悬崖下幽谷深不见底，前面峭崖兀凸处，横空一座石拱山门。进了山门紧贴山道前行约十余步，是一处断崖，与对面断崖相隔约丈余，两处断崖正中凿有凹槽，一块木板嵌入凹槽，故称“独板桥”。手扶铁索越过板桥，绕过石墙，眼前是一处宽阔台坪，即为传说中的“山田”。明万历《富平县志》上说：“刘仙颐养处在石叠山颠之阳，石洞额題曰【碧云岛】。洞前石砌山田数亩，传仙种蔬所，不知何代人，亦不知何名。洞壁诗云:‘青山不管人憔悴,绿水何曾洗是非。人来问我红尘事，摆手摇头总不知。’盖隱逸士也”。清代光绪间《富平县志》则称【碧云岛】为【碧云洞】，又称“种蔬所”为“种药处”。据史书记载，唐代尊从道教，各地广建道观，金粟山【高禖庙】即建于此时。据此推测：【碧云岛】或疑似建于唐代，刘仙或为【碧云岛】宫阙的创建人，并题诗于洞壁。
台坪“山田”之峭壁上，由西向东凿有四孔石洞，大小形状各异。最西侧石洞的石拱券门洞上方，原镶嵌门额处洞开着，【碧云岛】石额已不知去向，或许被人推到山崖下。石洞进深约六七丈，宽约三四丈，空高约两丈余，最里面有供奉神位的石台，洞内四壁空空如也。洞门内左侧有一口井泉，口阔约两米，深约两丈余，泉底干涸，仍可见水渍痕迹，此处即为【涧水泉】。前文所述的石碑，就是刚刚从【涧水泉】下的泥土中挖掘出来的。同时出土的还有一条石，似应为该石洞楹联的上联，铭文曰：“欎羅蕭薹九光之寶苑”（郁罗萧台九光之宝苑）。
【郁罗萧台】指昆仑山，又称玄都山、玉山、萧台、郁罗萧台等，泛指仙山宫阙，是供奉“元始天尊”神位及道家传道济世修行的场所。传说道教“元始天尊”居住在昆仑山，并在此说法布道。【九光】意为五光十色，绚丽的光芒，比喻道教兴盛。【宝苑】即仙山圣地。【涧水泉】旁还有一块破碎的清光绪年间的石碑，碑文已无法完整辨认。根据【涧水泉记事碑】和楹联推断，该石洞中是供奉“元始天尊”和“石巨”等神仙的殿堂。其余石洞或为仙家说法布道之所或居住修行的地方。
台坪之东峭壁处，又有一座石拱山门，山门外也有一处“独板桥”，东西两处“独板桥”，将碧云岛与外界隔绝。置身于【碧云岛】，石叠高崖耸立，仙洞神秘莫测，天风猎猎，薄雾缭绕，仙山宫阙，空中楼阁，真乃人间仙境也。（2016.5.14 雨日写于富平到贤，摄影彭飞）
作者简介：彭辉，陕西富平人，曾任海军某部政委，海军上校军衔。近年来热心于故乡文史研究，见诸《频阳吟笛》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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