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志 | 走马锦城西 诗香二十里

图文 | 界面四川 邓江

“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

陆游的这首《梅花绝句》，写出了他当年对锦城西隅的美景的痴醉。初读这首绝句，有种惊艳之感。曾见过高大的青梅古树林，花开的时候，远看真如云霞一般。试想一下，走马二十里都是花海，当真是仙境了，当真是要醉在这花香里了。

锦官城千年的花事与悠悠历史，也尽在这诗里。

地道的成都人从小到大可能不知道去了多少回青羊宫。青羊宫位于成都市一环路西侧，全国著名的道教宫观之一。虽名声在外，却不是旅游团的常规景点，比较清静。香火旺盛，山门雄伟，道家气息很浓。

青羊宫原名青羊肆。东汉时期，创立五斗米道的张道陵曾在这里传道多年，崇奉老子为教祖，把青羊肆作为了“老子遗迹”和道教的圣地，信徒们在这里设了道观，取名青羊观。后又以老子《道德经》中“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之语，改“青羊观”为“玄中观”。

汉扬雄《蜀王本纪》亦曰：“老子为关令尹喜著《道德经》，临别曰：“子行道千日后，于成都青羊肆寻吾”。时隔三年，老子降临此地，尹喜如约前来，老子显现法相，端坐莲台，尹喜敷演道法。自此以后，青羊宫观便成为神仙聚会、老子传道的圣地。

唐代皇家重道教，最近大热的剧集《长安十二时辰》中，就可窥见一二。李唐认为老子就是李耳，追尊其为李氏始祖、“玄元皇帝”，以托古自高其文化血统。不啻于此，玄宗还亲自注释《道德经》，令学者习之。开元二十九年，又令两京（长安、洛阳）及诸道州府各置玄元皇帝庙，京师号“玄元宫”，诸州号“紫极宫”。

成都则不用建立紫极宫，因为已有现成的道观，就是前面说的“玄中观”。僖宗步玄宗后尘到成都后，便以《蜀本纪》为据，下诏改称“玄中观”为“青羊宫”，或许也是为了避玄宗之讳吧。

青羊宫的大门磅礴大气，门匾上青羊宫三个镀金字飘逸潇洒，门前两座石狮雄壮威武，显示着道家圣庭的庄重与肃穆。

混元殿是青羊宫的第二重大殿，内供奉道教最高尊神——三清天尊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混元殿重建于清光绪年间，占地面积616平方米。有石柱26根，木柱2根。柱上雕刻有镂空的鹿、凤凰望月。双狮戏球等图案，形象生动活泼。

印象最深的一个是墙上的福禄寿，还有一个就是最著名的铜羊，位于玉皇殿前，其中一只单角铜羊的造型初看是羊，细看羊的头、尾、躯干、四肢等为十二属相的化身。相传摸羊可以祛除病痛，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是羊已经被摸得光亮了。来青羊宫摸铜羊俨然已成为一种民间习俗，很是有趣。

这青羊宫的铜羊说起来也是故事满满。明代青羊宫内“有青铜铸成羊，其大如麋”。后来消失，不知是不是是被张献忠拿去熔毁造钱了。雍正元年，别号信阳子的大学士张鹏翮将一头“藏梅阁珍玩”的单角铜羊从北京购回，移于青羊宫，“以补老子遗迹”。道光九年，又有成都信徒张柯氏延请云南匠师陈文炳、顾体仁铸造了一只双角铜羊，献给青羊宫。很快，此二羊成了镇观之宝。张鹏翮所赠铜质青羊，早已作为文物被珍藏，现在大家摸的都是2004年开光的仿制品。

三清殿又名无极殿，是青羊宫的主殿，始建于唐朝，重建于清康熙八年（公元1669年）。殿前左陈一钟，名曰“幽冥钟”，是明朝时铸造，重约三千多公斤。右配一应鼓，每逢初一、十五和吉庆大典便击鼓鸣钟。

坐落在三清殿与混元殿之间的八卦亭，突出地体现了道教教义特征，是青羊宫的标志性建筑。它布局紧凑，精巧大方，整体建筑共三层，建于重台之上，亭座石台基呈四方形，亭身呈圆形，象征古代天圆地方之说；两重飞檐鸱吻，四周有龟纹隔门和云花镂窗，南向正门是十二属相太极图的浮雕，造型古朴典雅。

整座亭宇都是木石结构，相互斗榫衔接，无一楔一栓。每层飞檐都精雕着狮、象、虎、豹，各种兽物镶嵌在雄峙的翘角上。其中外檐石柱八根浮雕镂空滚龙抱柱，气势磅礴，栩栩如生，是我国罕见的石雕艺术珍品。

八卦亭还有一个神话，传说当年建八卦亭时，将要竣工前夕子时，面对三清殿的石柱盘龙复活，意欲腾云而去，被月御值日使者发现，则以神拳定于柱上，现在这个柱头上还留着那个拳头印。

玉皇殿位于斗姥殿“福、禄、寿”的巨大照壁后面。建筑风格很完整，面积较大的道教建筑，房屋结构是传统的木质结构，很古朴，同时也保存了完整的道教文化。

斗姥殿也称元辰殿，长约十米，宽约九米，建于明代，为楼底式建筑。殿内供奉的斗姥，全称为摩利攴天大圣先天斗姆元君，是道教信奉的一大女神，名紫光夫人。她共生了九个儿子，分别是：玉皇、紫微、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后面这七位就是北斗七星）。此外斗姥也是一位掌人间生死罪福的天神。道教作为中国的本土宗教，神仙系统也是独具特色。

青羊宫到浣花溪，旧时还是成都传统的花市举办地，不过花市的故事说来话长，又该是另外一番篇章了。

从青羊宫出来往西不远，浣花溪和清水河在此汇聚为南河。浣花溪斗折蛇行，串起杜甫草堂和浣花溪公园。

人们提到杜甫时，或许不知道杜甫的出生地和去世之地，却都知道成都的杜甫草堂。

杜甫避安史之乱流亡到成都，在友人严武的帮助下，在浣花溪畔盖起了一座茅屋，就是他诗中提到的“万里桥西宅，百花潭北庄”的成都草堂。后来，晚唐诗人韦庄寻得草堂遗址，重结茅屋，使之得以保存，历代又经多次修复。

杜甫先后在成都度过四年快乐时光。在这里，诗圣踟蹰于隔壁黄四娘家的花丛，“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在这里，诗圣惊叹于成都“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美景与繁华。也是在这里，诗圣发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愿望。

在成都期间，诗圣留下了包括《绝句》《春夜喜雨》《蜀相》《茅屋被秋风所破歌》等名篇在内的诗作240余首。

如今的杜甫草堂博物馆，楠木参天，梅竹成林，溪水婉蜒，桥亭相间。诗史堂、柴门、工部祠、茅屋等自南向北一线而入，浣花祠、花径、草堂影壁、水榭、盆景园等景观穿插其间。

这里还流传着一个浣花夫人的故事。传说浣花夫人是唐代浣花溪边一个农家的女儿，她年轻的时候，有一天在溪畔洗衣，遇到一个遍体生疮的过路僧人，跌进沟渠里，这个游方僧人脱下沾满了污泥的袈裟，请求替他洗净。姑娘欣然应允。当她在溪中洗涤僧袍的时候，却随手漂浮起朵朵莲花来。霎时遍溪莲花泛于水面。浣花溪因此闻名。明代文学家钟惺著有散文《浣花溪记》。

跨出草堂南门的一瞬间，我们就踏入浣花溪公园。园内山水交融，花草树木绿阴蔽日，由万树山、沧浪湖和白鹭洲三大景点组成，浣花溪和干河两条河流穿园而过，形象演绎了杜甫的诗意韵味，被评为成都市的五星级公园。

诗歌大道的地面上镌刻了从中国诗歌长河中选取的一百多朵绚丽诗花；两边树丛间，数十位诗人的雕像栩栩如生。从“五四”之后的近代开始，一直上溯到先秦时期，诗歌大道铺陈了不同时代脍炙人口、发人深思、撼人心魄的千古名句，点亮了中国三千年诗歌发展史中的闪光点。

实际上，浣花溪公园里的其他小路，不经意间，路边草丛中的一块景观石，也会用诗句让你驻足。俯首可阅，抬首可瞻，浓浓的诗情画意溢漫在林荫幽篁当中。

杜甫草堂和浣花溪，早已成为成都的文化地标，早已在时光深处的诗歌中留下印记。成都的城市血液里就流淌着诗意的基因。近日，第三届成都国际诗歌周正在举行，来自海内外的著名诗人，以诗歌致敬这座诗意的城市。时光深处的成都与今天的成都，在诗歌里相互映照。

青羊宫到浣花溪，一段不算很长的路，却成为成都诗意栖居的缩影，酝酿了典雅的都市文艺情趣，沐浴着人心。现在，放翁笔下二十里香不断的梅花胜景我们也有机会欣赏到了。作为天府锦城重要组成部分，寻香道项目是2019年成都市第一个开工的重点项目。

一直把这“寻香道”记成了“醉香道”，是有多惦记这被梅花香“醉”倒？

据了解，“寻香道”的项目定位为利用“三千年锦天府 二十里寻香道”的历史文化本底资源，将起于蜀都大道十二桥，止于二环路清水大桥，沿河绿道两岸约20里，包含沿河绿道景观提升、公园景观提升、周边交通优化、公服设施配套、建筑风貌提升、光彩夜景建设及范围内闲置地块的开发建设。

项目将以梅花为特色主题，搭配多种花香、果香、木香的香源植物，营造全年见绿、四季见花的景观特征。项目将“花香、书香、艺香、道香、食香”融入“二十里寻香道”，以锦西廊桥、伴月亭为门户，形成“二十里路香不断，梅花长廊博物馆”的花香盛景，以打造天府文博产业生态链和构建传承蜀文化核心区为目标，落实公园城市理念，激活老城片区活力，提升城市生活品质，助力成都全面推进“三城三都”建设。

届时，穿越千年的历史长河，我们又能看到当年的二十里花香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