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勤非遗，李玉寿：苏武山驼羊会
民勤遗失的民间文化遗产
苏武山驼羊会
□李玉寿
民勤县城东南13公里的地方，有一座砂岩耸起的苏武山，相传二千多年前，曾是汉朝名臣苏武牧羊的地方。
史料记载，明清之际，苏武山林木葱茏，泉水四溢，是个风景十分优美的旅游胜地。山上有泉名“蒙泉”，泉水甘冽，四季长流，在山下冲积成潭，然后迤逦北上，一路清流，两堤翠绿。
早年，每逢农历九月重阳节，民勤百姓就要在苏武山上举行规模盛大的“驼羊会”。届时，三渠四坝的老百姓打早儿便赶着成群结队的驼、羊，兴高彩烈的上山赴会。整个节会期间，苏武山上人流如织，车马络绎。成千上万只驼羊在这里交易，南商北贾在这里云集，苏武山成了红男绿女的天下，苏武庙成为香烟缭绕的场所。
人们首先来到“苏公祠”，在这里焚香朝祝一番后，即赶着牲口来到“蒙泉”上饮水。山崖上泉水垂挂，叮咚作响，有成群的骆驼和牛羊绕泉水而过，情景十分壮观。据说，当年苏武经常渴饮于此，所以这儿的水是能够驱逐旱魔的。沙乡的人最怕的是干旱，一年之间，要使人畜能饮到一、二次蒙泉水，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正是这个缘故，“驼羊会”期间，在蒙泉上饮水的人畜便络绎不绝，摩肩擦踵。往往是，人在上游饮，畜在下游饮，结成一道长堤，什么时候不饮个痛快淋漓，那是绝不会离开的。
饮足蒙泉水，人们便开始游山，而游山也是人畜相伴的：畜在前面边吃草边前行，人在后面边游览边享受从小吃摊上买的糖油糕、干醪糟等小食品。当然，民勤人的节会没有民勤小曲是不行的，于是，那羊羔叫出的咩咩声和戏子们唱出的土腔土调交织一起，老远听去，此起彼伏，你唱我和，别有一番情趣。
从蒙泉北行四、五里，就到了著名的野鸽了墩。只见高高的土墩耸立山头，四周长满了野苦豆和芨芨草，在微风的吹拂下颠颠晃晃，撩人心醉。人们来到这里，总是先慢慢赶着牲畜绕土墩转一圈，然后把带来的供果祭品撒到土墩下。人们说，苏武当年赶着一群公羊在此牧放，有一天，他实在走不动了，就躺在土墩下休息。梦中，他看见一位白胡子老头来到自己面前，很和蔼地对他说：“苏武呀苏武，匈奴单于要你这一群公羊都生下小羊才放你回归汉朝，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呀！你威武不屈的节操令人感动，我今日就送你一群小羊吧，你快赶着它们去见单于!”咩咩的羊叫声惊醒了苏武，他回想着梦中的情景，似信非信的朝羊群一看，呀，果然每个公羊后面都跟着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羊羔。苏武这时感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他立刻赶着羊群去见单于。后来，他终于回归了汉朝。自此以后，人们便认定这是一块“神灵启佑”的地方，每逢驼羊会游山，都要特意把牲畜赶到这里转悠一圈，取个吉利的意思。实际上，天底下那有这样的事呢!
清顺治九年九月重阳节，苏武山恢复了“驼羊会”。为什么是恢复呢？明亡之后，既有的国是因政权更迭而断裂，而新的章程制度不可能在短期内建立起来，因此，百废待兴，一切都只能在稳固政权的前提下逐步得以恢复和重建。苏武山驼羊会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起死回生、重新焕发生机的。《镇番遗亊历鉴》以优美的文字记录了这次驼羊会的盛况：
“是年九月重阳，遵古之遗义，恢复“驼羊会”。至时，阖县士庶官民，云集苏武庙前，百乐杂伎，各显其能；车马辐辏，在在成市。驼羊牲畜，蚁集山上山下；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并有赛驼之举：选精壮骟驼五十峰、列阵如堵，锣声为号，颠狂奔竞，沙尘蔽日，以优胜者为冠。县事为挂绶带，鼓乐演成升平。蒙泉处汲水者摩肩擦踵，牧人得之，六畜可保无疫；人饮之，则四季安康和顺矣。”
这里，书作者谢树森提到了“赛驼”，其实，驼羊会期间，最吸引人的节目就属“赛驼”了。
赛驼场上，一字排开的参赛选手，骑在骆驼上严阵以待。“轰”一声土炮打响，顿时，数十匹骆驼一齐冲上跑道，它们争先恐后，一个不让一个。有人喊：加油，加油……红骆驼第一个跑到终点，小伙跳下骆驼，有人给他披红，有人在他骆驼的额头上挂上一个大红绣球。两个孩子从人群里钻出来，飞也似跑到小伙跟前——
县长把一匹红绸挂在小伙脖子上；6块上好的砖茶用红绸带扎着，一名穿着旗袍的女孩用大条盘端在小伙面前；小伙把茶叶捧过头顶，人群沸腾……
还回到《镇番遗亊历鉴》的记载上来。
清道光九年九月十日，苏武山驼羊会如期举行。谢树森为我们讲述了一段很有趣的事情：
“苏武山囊羊会赛驼，武举唐灏国夺魁。其役之驼，清癯羸瘦，犹患重疴，而奔走如飞。有询于濒国者，曰：‘驼与马同，竞跑忌饱食饱饮。赛前断水草七、八日，届期则饲以精料、鸡卵可耳。’”
橐羊会一般历时七天，参加的人畜数以万汁，大约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解放初期尚连年进行，后来由于拆毁了山上的建筑，加上蒙泉也逐渐干涸，使得这一具有地方特色的活动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终于消逝了。
这其实是一次文化和经济的盛会，而且它所代表的不仅仅是集会，更是古代经济、社会组织形态、古代意识流的集中体现。它的核心特征是即在经济技术方面是百货交易;在社会组织方面是“社”或“会”;在意识形成方面是礼神娱神。这便是苏武山驼羊会之所以能够长期传承的基本原因和文化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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