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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递宏村:世界文化遗产中的诗画烟雨江南

2019-09-01 03:27:05旅游攻略
西递宏村:世界文化遗产中的诗画烟雨江南

自古,我们的祖先便一直追寻着天人合一的思想,这也是中国古代建筑中推崇的一个原則。怎样的人居环境才算合理?在古民居中似乎最容易找到答案。在中国,具有百年以上历史的古民居不在少数,有已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地的平遥、丽江,也有近年来名声大振的周庄和乌镇。历经百年,这些珍贵的遗产仍然得到了保存,然而,不知道居住于此的人会不会想到,让他们的家园从外貌到精神得以维系的,正是他们对这一方土地的深厚情感和原有生活方式的保留。

位于安徽黄山黟县境内的西递、宏村较为完整地保存着中国明、清两代的古民居3700余幢。在过去的几百年中,他们与这些古建筑建立了怎样的关系,又是如何维系的?在2000年西递、宏村成为世界遗产地之后,居民的生活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那种天人合一的人居关系是否能持续下去?所有这一切,也许您可以从西递一个具有百年历史的胡氏家族的故事中,找到答案。

公元2002年,北京修建“中华世纪坛”,作为21世纪一件有影响的大事,西递、宏村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成功被镌刻在世纪坛的铜道上。坐落在黄山南麓的这两座村落,近年来声名鹊起,迟到的发现让人们赞誉她是“养在深”,只是这养在深闺的并非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女,而是一位端庄典雅的夫人。她浓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恬静、祥和的生活情趣,常使人联想起陶渊明笔下那个“世外桃源”。

宗祠内最后下轿的女人

西递“履福堂”的女主人叶再娇每天早上起床梳洗完毕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摆在厅堂上首的自鸣钟拧紧发条。打从嫁到西递后,近六十年来,这事便一直由她来做。

西递人厅堂上首正中设有条案,条案正中摆着自鸣钟,钟的左侧通常摆设古瓶,右侧摆着木雕底座的镜子,他们称这种摆设叫“东瓶西镜”,取的是瓶镜的谐音“平静”,而每天“嘀答、嘀答”永不停止的钟声与之谐音便成为“终生平静”。

西递宏村:世界文化遗产中的诗画烟雨江南

七十年前,叶再娇从南屏村嫁到西递村时,花轿便停在宗族的祠堂“敬爱堂”中。徽州的女人,旧时一生只有这一次进入宗祠的机会。当然,如果儿子争气,得了一官半职,母以子贵,还有一次进入祠堂的机会,但那必须是死后,牌位可以跻身于祠堂里供奉的列祖列宗的牌位之中。叶再娇是胡氏宗族中最后一位在宗祠里下轿的女人,就在那一年稍后一点时间,新中国建立了,宗族的作用消失了,祠堂的功能也随之改变。

记得当时掀开轿帘时,叶再娇的第一印象便是“敬爱堂”真大呀。为了迎娶新娘,宗祠里张灯结彩,供奉着祖宗遗容的享堂上香烟缭绕。可没等她缓过神来,便让伴娘搀上铺在轿门前的青布袋上。随后她每往前迈一步,踏上前面的青布袋时,男傧相便会将她身后的布袋,从她的头上高高抛过去,再次铺到前边,担任司仪的“好命老倌”便会高声唱“一代高一代,一代胜一代;读书做高官,经商发大财;诚信兴家久,义利财源开”。就这样反复唱念,伴着她一直走进“履福堂”。

“履福堂”是一幢三间两进三层式砖木结构的民居,始建于清康熙年间,距今已有三百余年历史。三百多年来,“履福堂”乃至整个西递,走出了不少清廉的官宦和成功的商人。公公活着的时候曾不无炫耀地告诉叶再娇,西递胡氏宗族之所以能不断兴旺,得益于他们的贵族血统,因为他们是开创“贞观盛世”的唐太宗李世民的后裔,虽然姓胡,却是假胡真李。

公元904年,唐昭宗李晔被执掌兵权的大将朱温胁迫从长安迁都洛阳,途中何皇后产下儿子,昭宗李晔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便将皇子托付给心腹大臣胡三,胡三逃到徽州老家,从此隐姓埋名,而皇子也改姓胡。叶再娇当时以为这是公公信口编出来的故事,后来看到《胡氏宗谱》,才知道公公所说的故事,都是宗谱上记载着的。宗谱上还记载着1077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居住在婺源的胡氏五世祖胡士良因公务前往金陵,途经西递,见西递的山形地势有“天马涌泉之胜,犀牛望月之奇”,继而走入村中,见流经村庄的两条小溪之水是由东往西流。这位在风水学上有着很深造诣的胡氏先人,立刻认定这是一块风水宝地,金陵公务一完,立马赶回婺源,举家迁居西递,胡氏从此开始了在西递这块土地上近千年的繁衍生息。

西递宏村:世界文化遗产中的诗画烟雨江南

按照胡士良的规划,西递胡氏日后一旦兴旺发达,村落扩大时,必须按照船的形状来完成整个村落布局。此后历经数百年,西递村逐渐形成东西长、南北狭、两头尖、中间粗的格局,高处俯瞰,鳞次栉比的古民居建筑群体似一船形。究其原因,胡士良告诉后人,西递村坐落在一条狭长的山谷间,村落只有设计成船形,两边起伏的山峦方能视为涌其前行的波涛,而这波涛将把西递推向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

百年生活在一条船上的家族后人

对西递胡氏船形村落的设计感到极大的兴趣,并不是因为它体现了“风水”的神秘,而在于船形的人文内涵。一家一户的力量毕竟有限,而依靠宗族集体的力量,便能做出许多令其他宗族人叹为观止的业绩。立在西递村口的胡文光石雕牌楼便是一个生动的事例。

1578年,从政三十多年的胡文光两袖清凤回到家乡西递,带回的是皇上特许他生前建造牌楼以光宗耀祖的一纸批文,没有任何的经費资助。胡氏宗族认定他是一位可供后人效仿的清官良吏,便由宗族出面集资,为他建造一座当时最为精致的牌楼,并允许将这牌楼立在村头,也就是船头之上,将它比成一张风帆,企盼它牵引西递顺着正确的航道前行。

宗族观念的约束使西递古人不仅遵循祖先船形村落的整体设计规划,而且在各自房屋的建造上,也遵循着约定俗成的统一模式。所有的房子都是徽派风格,房屋的主体似一颗印形,白墙青瓦,房上是高低错落的马头墙,厅堂上方开有可供采光和空气流通的“天井”,大门不朝正南开启等等。正是这种宗族血缘的纽带和约定俗成的族规,使得几百年间,西递社会相对稳定和谐。

西递宏村:世界文化遗产中的诗画烟雨江南

些发了大财的商人,除了大量捐助社会公益事业外,尚有相当一部分钱无处可花,受封建制度的限制,他们无法扩大再生产,惟一能显示自己经济地位、满足其虛荣心的,便是把房子做得更精致。

于是,西递古人在建筑风格上采取统一模式的同时,也允许在内部装饰及建筑部件的设计上张扬个性。各家各户可以根据自身的财力和爱好,选用不同的砖雕、木雕、石雕作为建筑装饰构件,许多民居就这样从厅堂到大门,从地面到顶棚,集砖、木、石三雕和彩绘为一体,显示出房履主人当年的豪华与气派。与西递同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宏村的“承志堂”,便是一位成功的商人留给后世的杰作。

这座盐商的住宅建于清末,建筑面积3000多平方米,屋内有七处楼层,九间“天井”,十余间厅堂,并分别设置有内外院、前后厅、东西厢,还有书房厅、小客厅、观鱼厅、回廊、厨房、花园。在享乐方面则有专门用于搓麻将的“排山阁”,专门用于吸食鸦片的“吞云轩”。

不过“承志堂”的最大特色体现在它拥有大量的木雕艺术珍品,较为完整、集中地体现了中国古代木雕工艺美术的特色和技艺。

进入“承志堂”大院后,目光所及,尽是木雕精品,让人仿佛置身于展品丰富的木雕工艺陈列馆中,这些木雕虽已历时百余年,却依然金碧辉煌。据前人传说,当初建房时,仅用于木雕表层的饰金,即耗去黄金百余两。“承志堂”曾被故宫博物院的专家称为“民间故宫”,它的奢华展示了徽商当年“富可敌国”的事实。

后人常常不解,徽州商人发了财后,为什么还要回到这深山老坳里建房,而不肯定居在那些生存环境更好的地方?究其原因,不仅因为徽州是他们祖祖辈辈躲避战乱和灾荒的理想栖身之地,还因为回到家乡建造一幢住宅,为自己的家人提供一个遮风避雨、像模像样的住所,是检验他们在外打拼成功与否的标志。而在家乡建造房屋,扩大自己宗族居住环境的规模,显示宗族整体的繁荣,也是他们光宗耀祖的责任。

在西递,每当谈到这些精美的古建筑,外人常会认为那是一群成功男人的杰作,其实在西递乃至整个徽州,女人们的作为同样值得称颂。

据西递《胡氏宗谱》记载,西递胡氏的先祖坟墓葬在一个叫作“美女照镜形”的凤水宝地,后辈女流当胜于男人。而后来的事实,也恰巧印证了这一点。最为突出的便是那位嫁在宏村的西递姑娘胡重。宏村之所以能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奇特的牛形村落布局和完美的水系设计功不可没,而这一切的总体设计师便是胡重这位来自西递的女人。

西递宏村:世界文化遗产中的诗画烟雨江南

当年胡重的丈夫担任宗族的族长,然而却长期在山西为官,无暇处理宗族中的各项事宜,便把宗族中所有事务托付给妻子处理。为了完成宏村村落整体布局和水系设计,她阅尽宏村周围的山川河流,历时十年,完成了山为牛头、树为角、桥为牛腿、屋为身、“月沼”作牛胃、“南湖”作牛肚,再引山间清泉作牛肠、从家家门前流过的牛形村落总体设计。牛形村落的设计是否真的为汪氏宗族带来了繁荣和兴旺,不敢妄下定论。但它起码改善了宏村汪氏的生存环境。汪氏宗族后人为了感谢这位为他们宗族的兴旺发达打下坚实基础的女人,打破了徽州自古“女不入祠”的族规,将胡重的灵位和遗容供奉在宗祠之内。

当然,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中,胡重是个特例,对于生活在西递这块土地上的大多数女人来说,她们并没有这种幸运。徵州宗族中“十室九商”,男人们长年累月在外拼搏,创业阶段,大多没有钱带回来支撑家庭,女人们便要独力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靠着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上要侍奉公婆,下要养儿育女。黟县有句民谣叹息道:“黟县女人实可怜,脚小腰细也种田”,正是当初西递女人生存的客观写照。

距西递8公里处有一座大石桥叫“廉让桥”。投资建造这座桥的人从小失去父亲,母亲为了供养他读书辛苦劳作。有一次,母亲经过村外狭窄的木桥时,为了给一位挑担的农夫让道,不幸从桥上跌落水中,儿子闻讯赶来抱着母亲痛哭,表示自己不再读书,要帮母亲分担生活重担。谁知母亲听了,责令儿子马上回到学校去,她说,你以后有出息,便在这儿给我建一座大石桥,方便来往行人,也不负我今生吃的苦。

儿子后来在商海拼搏,遇到艰难时便想起母亲对他的教育,事业稍有起色,便斥巨资在母亲当年跌倒的地方修起一座大石桥。为了纪念母亲为人让道的行为和仁爱之心,便将桥起名为“廉让桥”。

正是这种仁爱之心的传递,使得一代代的西递商人都热衷于社会公益事业。西递富商胡贯三一生为兴学、修桥、补路的捐资达到白银近百万两,以至时任清廷军机大臣的三朝元老曹振镛也甘冒政治风险,把爱女下嫁给这位商人作儿媳。因为封建社会中,商人地位非常低下,一些官员因与商人交往,甚至被皇上斥之为“贪腐之举”。而曹振镛敢于官商联姻,是因为认定胡贯三虽为商人,却更是善人。俗话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而后来胡贯三后代的行迹,也验证了曹振镛当初的判断。

西递人教育子女的方式方法很多,“履福堂”的女主人叶再娇回忆说,他们家上溯多少代,教育孩子都是从讲述厅堂上的楹联开始的。西递村每家毎户的大厅上都悬挂有木制漆雕楹联,只是这些楹联并非是大众化的千篇一律,内容也因主人的职业、爱好、文化底蕴的差异显得极具个性化。为了让这些楹联达到预期的效果,主人极少使用艰深晦涩的文言,而是采用通俗浅显的文字,简洁地阐述一种人生哲理。比如封建社会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而西递却“十室九商”,为了表明经商与读书并无地位上的差异,他们果敢地悬挂起“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的楹联。

有时,为了吸引人们对联文内容的注意,主人还会采用一种添一笔、少一划故意造成几个错别字的手法。西递“瑞玉庭”中那副“快乐每从辛苦得,便宜多自吃亏来”的楹联,故意让上联的“快”字少一点,“辛”字多一点;下联的“多”字少一点,“亏”字又多一点。它向人们传递的哲理便是,想要事业成功,必须做到“享受快乐少一点,付出辛苦多一点,贪图便宜少一点,甘愿吃亏多一点。

矛盾中的抉择

“履福堂”的大厅上悬挂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专家大河直躬的墨宝“访履福堂,似我家乡”。大河直躬先生的家乡是否也有一幢像“履福堂”一样的房子不得而知,但叶再娇却清楚地记得当年大河直躬先生代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来西递考察时,一走进“履福堂”表现出来的那种兴奋,就像一个长年在外奔波的旅人回到自己久别的故乡一样。

当年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时,西递人是持怀疑态度的。在他们的印象中,世界遗产应该是像故宫、兵马俑这样的帝王建筑。可没想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真的派专家来西递考察。叶再娇清楚地记得那天蒙蒙细雨中的西递显得是那样恬静、优雅,四周的青山与其环抱中的白墙黑瓦村落,在色调上相互渗透,流溢出一种宁静、祥和之美。

尽管当地政府准备了丰富的文字图片资料和大量汇报材料,可大河直躬先生一字不看,一句不听。他让那些地方官员离得远远的,他告诉翻译,请求大家谅解,他说走在这样的古街上,最好是一个人静静地看、静静地品味。几百米的大街,大河直躬先生走了一个多小时,当他走进“履福堂”时,溢于言表的兴奋,使在场的人全都受到了感染。然面,后来到了宏村南湖,随着他那兴奋表情的突然消失,又使在场的人心悬半空。

雨中的宏村南湖和雨中西递一样清纯美丽,远山、近水与高低错落的古民居在烟雨蒙蒙中构成一幅梦幻般的画卷。大河直躬先生独自站在湖堤上,紧皱眉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在场的人心里七上八下,怕大河直躬先生看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在这时,一直陪在大河直躬先生身边的翻译匆匆跑了过来,连声说道:“成功了,你们成功了。大河直躬先生平时不抽烟,只有兴奋时才偶尔抽一支,现在他一支接一支不断地抽,说明他已经被这里的环境深深地打动”。果然,大河直躬先生回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用诗一般的语言赞叹西递、宏村之美,从而使西递、宏村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取得成功。

“申遗”成功为西递、宏村带来了发展机遇。首先是旅游业的急剧升温,西递景区门票由上世纪80年代中期每张2角钱,逐渐升为现在每张80元,旅游总体收入也显著增加,村民的收入因为旅游的发展有了极大改善。

但在旅游为村民带来实惠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纷至沓来的游客,使原本寂静的古村无比喧嚣,各种污染严重地威胁着千年古村的生存环境。而更为严峻的是,旅游带动了西递商业和服务行业的发展,一部分村民率先富了起来,这些富起来的村民,开始对他们世代居住的老房子感到不满意,他们迫切想要改造老房子,想要在原先封闭的墙体上开一个铝合金窗,要在房顶上安一个太阳能热水器,要在外墙上悬挂一个空调主机,有些临街的老房子甚至想拆掉建一个小超市。而当这一切被强力禁止时,他们和当地政府产生了强烈的对立情绪。面对严峻的现实,一系列的政策、法规要求村民们谁也不能随意将自己的老房子拆去改建新房,任何修复,必须经遗产保护办公室批准,并在专家的指导下修旧如旧,任何企图改变老房子原有功能的行为,都将被严令禁止。为了满足部分因经济收入提高、急于改善居住环境的村民要求,村里另外开辟了新区,欢迎农民异地建房。

在无数次的遗产保护和开发的时间中,村民慢慢认识到保护他们赖以存活的古民居资源的重要性,原先一些被动执行的法律、法规,逐渐演变成为村民自觉签订的乡规民约。

2001年,西递村民集体宣誓,一代代共同保护世界文化遗产,并将他们的誓词拟成电文,发给时任联合国秘书长的安南先生。

2007年5月,安南先生来到黄山,点名要去看一看这个当年给他发过电文的中国最基层的村落。就像当年大河直躬先生一样,一走进西递古村,这位在变幻莫测的世界凤云面前镇定自若的世界管家,表现出了一种少有的兴奋和激动,西递人对世界遗产保护的成就,使他感到无比欣慰。古村落不仅让他领略了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更让他找寻到了一种梦幻般精神家园,而这家园对一位身心交瘁的老人来说是多么珍贵。于是他抽出笔,在西递贵宾留言簿上颤抖地签下两个中国字—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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