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去阿姆斯特丹，不妨再北上100公里
荷兰弗里西亚群岛中的泰瑟尔岛，
是体验慢生活的好去处。
家庭生态农场与米其林餐厅，
也将这里变成了美食天堂。
扬-威廉·巴克（Jan-Willem Bakker）的一只羔羊有些不对劲儿。他在近10米开外就发现了异样，当时我们正骑着四轮车朝羊群驶去。
“你看它的耳朵。”他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关切，转头对我说道。
湛蓝的天空中阳光闪耀，翠绿的平原无边无际。巴克走下车来到了小羊身边，经他这么一提，小羊看上去确实怪可怜的。它耷拉着耳朵，周围的羊群都在“咩咩”直叫，它却一声不吭。巴克轻轻把其它羊赶到一旁，抱起小羊，带它到了栅栏另一边。他拿出体温计测了测（发现它体温偏高），于是给它注射了天然止痛药和退烧药。
“实在不行我才会用抗生素”，这位家族第八代养羊户坦言，“而且每只羊我都会单独治疗。岛上的一切都与大自然紧密相连，我们不能破坏这里的生态系统。”
这座小岛叫做泰瑟尔岛（Texel），它是荷兰本土沿岸一座长椭圆形的岛屿，属于荷兰、德国、丹麦本土以东的弗里西亚群岛（或称“韦登群岛”）。之所以会入选“2019年全球52个必去之地”，是因为岛上注重发展可持续旅游，而且当地美食也相当诱人。
位于小岛最北端的艾尔兰灯塔建于19世纪，目前对公众开放。© Sebastian Modak / The New York Times
泰瑟尔岛是群岛中的第一大岛，尽管许多阿姆斯特丹人都喜欢来这儿度假，但远方的游客往往对它知之甚少。岛上最高海拔约20米，在7座村庄、一片国家公园以及诸多农场间遍布着自行车道。据说夏天岛上游人如织，但当我在春末抵达时，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游客。我至少骑车在岛上环游了三次，有时候整整40分钟都见不到任何人。凉爽的空气带着家畜和海盐的气息，在此停留的候鸟与羊群的叫声此起彼伏。
这天早上，我事先没有打过招呼就来到了巴克的农场“德瓦德尔”（De Waddel），然后穿上了一套借来的连体工作服和雨靴，坐在他的四轮车后座和他一起去喂羊。
前一天晚上，我在位于登霍伦（Den Hoorn）村庄的Bij Jef餐厅吃到了这辈子最好吃的羊肉（登霍伦村距农场不到6.4公里）。于是我决定要找到这些羔羊肉的来源地。
巴克的母亲领我进了厨房，她飞快地用荷兰语说着什么（我听不懂荷兰语），一边示意我坐下。老人叫来了一个年轻人帮我翻译，他用英语告诉我说，我不妨过几个小时再来找巴克——还有他的400多只羊。
像“德瓦德尔”这样的小型养羊农场在泰瑟尔岛上到处都是。© Sebastian Modak / The New York Times
1996年，耶夫·舒尔（Jef Schuur）和妻子娜丁·默格林（Nadine Mogling）联手创办了Bij Jef餐厅，娜丁是一名获奖的侍酒师。据耶夫回忆，餐厅刚开张时泰瑟尔岛一度是座“美食荒漠”。他们需要从国外进口食材，岛内旅游业也刚刚起步，大家都觉得只要满足游客基本需求就已经足够了。
“但你慢慢看到了周边地区的发展，”舒尔说道。他在泰瑟尔岛上长大，但是去全欧洲几家广受好评的餐厅做过学徒。“刚开始完全没想过要开米其林星级餐厅，我只是想做我喜欢的菜，想试试看用手头的材料能做出什么来。”
2009年，耶夫和娜丁的餐厅评上了米其林一星，并一直保持至今。夫妇俩会使用当地特有食材，比如著名的白芦笋和海鲜，当然还有羔羊肉。他们的供应商则是住在街道另一头的巴克。
在我品尝他的七道菜套餐“乡土邂逅都市”（Local Meets Cosmopolitan）前，舒尔告诉我说：“我们顺应季节变化生活，而每个季节都有它的特点和魅力。”
尽管旅游业在该岛的经济中占主导地位，但家庭经营的农场依旧蓬勃发展。© Sebastian Modak / The New York Times
在春天，客人可以品尝到各种生鱼、因为长在渗入了海水的泥土里而带有一丝咸味的新鲜蔬菜，以及羔羊肉。骑车来餐厅的路上遇见的那些羊羔固然惹人怜爱，但肉的鲜美会让人把它们抛之脑后。我吃了一份生竹蛏，它们已经被搅成肉末，方便你从长长的壳里用嘴嘬出来。两道用羊肉烹制的菜肴中，一份是全熟肋腹，另一份是经过36小时腌制、12小时烹煮的羊肩肉。还有一道鲭鱼配去皮生芦笋和一种名为“chorizo”的草本植物，西班牙腊味香肠用的就是这种香草。
因为是一个人享用这顿美食，我吃了三个小时，每尝一口都非常留心。甜品是法国佩诺茴香酒冰激凌，里面加了血橙果肉，顶上则是一片蘸了焦糖的龙蒿叶。吃完甜品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飘飘欲仙了。直到第二天我清醒了些，才下定决心要去寻找羊肉的来源地。
Bij Jef餐厅提供的这份套餐均采用岛上食材制作而成，比如这道经过慢炖的羊肩肉。© Sebastian Modak / The New York Times
泰瑟尔岛本身就是梦幻之地，你可以在这里做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儿，比如去农场看羊。你还可以从最南端骑车到最北端，也就是从渡轮停靠的地方骑到满是柏拉图式理想灯塔的沙丘地带。骑完一圈，你还会有大半天时光可以消磨。每周一，你都可以去登堡大街小巷的市集上逛一个早晨，欣赏琳琅满目的商品。登堡是岛上最大的镇子，女人会提着一篮子家纺羊毛，男人会做一种洒有糖霜的薄煎饼“poffertje”，还有人在街边叫卖可能是自己设计的伸缩橡胶拖把，它能用来擦洗二楼窗户。
每周一，登堡的街道就会变成露天集市。© Sebastian Modak / The New York Times
这么看来，荷兰人选择来泰瑟尔岛上躲避城市喧嚣并不意外。但这座人口仅1.36万的小岛能够承受大量游客的压力吗？或许不能。不知可不可以这么说，许多人或许会觉得这里很无聊。岛上风景无非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非常单调，倒是很合适用来催眠。岛内娱乐方式也只有游泳、徒步旅行、品尝美食、骑车这几种，只有感兴趣的人才会觉得有意思。相比为游客带来完美的环岛旅行，这里的居民们更关心自己的生活。时间在这里放慢了脚步，来到这座岛上就要学会享受慢生活。
小村庄里建有砖石房屋和狭窄小巷，这是岛上最有城镇气息的地方了。© Sebastian Modak / The New York Times
在跟着巴克出去喂羊时，我问他是否愿意带游客参观农场。
“我们确实会带一些游客参观，比如旅行团或者公司员工团，但我们实在太忙了。至于散客，要是有人来我们店里吃奶酪，我母亲会临时决定是带他们去农场，还是挥挥手说‘再见’。”
那在他住在岛上的这40年里，泰瑟尔岛的变化大不大？
“不大吧，因为这座农场一直是我生活的全部。”他回答道，“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我们的关系比以前更紧密了。40年前，岛上大多数餐馆都从新西兰进口羊肉，但现在几乎每家都使用我们自己岛上的羊肉。由养羊户、屠夫和大厨构成的社区更加团结了。”
平坦的地势、长长的西海岸、一片片开阔的海滩，泰瑟尔岛上的每一场日落都摄人心魄。© Sebastian Modak / The New York Times
在前往“52个必去之地”的旅行中，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试着让自己铭记一个特殊的瞬间，比如记住大地在脚下的感觉，清风轻抚皮肤的触觉。我把快乐的回忆藏进脑海深处，每当紧张焦虑或悲伤时，它们就能给我带来慰藉。而在泰瑟尔岛上，这一特殊的时刻发生在我在岛上的最后一个晚上，也就是我与巴克在一起的那个下午过后。日落之前的
尽管泰瑟尔岛上允许汽车通行，但自行车是当地人和游客最常用的交通工具。© Sebastian Modak / The New York Times
从阿姆斯特丹可以直接乘坐公共交通前往泰瑟尔岛，全程2小时左右。先乘火车从阿姆斯特丹中央车站前往登海尔德（Den Helder），然后坐一小会儿市内公交到轮渡码头，那里有每小时一班的TESO渡船。泰瑟尔岛上则有公交和班车到达各个村庄。
环岛行最好的办法是骑自行车。但要注意，北海这样一个地势平坦的岛屿上海风可能很大。到了第三天，我就把租的自行车改成了电动车，因为自己骑车摔倒了好多次。岛上有许多自行车租赁点，我选择的是登堡（Den Burg）的Stella Verhuur这家。
泰瑟尔岛上的住宿选择很丰富，既有偏僻的家庭旅馆，也有哪怕建在阿姆斯特丹也不会出错的新潮酒店（当地也有许多Airbnb的房源）。我住在登堡的De Smulpot酒店，它藏在一家热门餐馆兼酒吧背后，室内设计颇为现代。酒店位于小岛中央，早餐涂面包的酱简直美味极了，不过我有点后悔没有选择住在更有乡土气息的地方。
撰文、摄影：Sebastian Modak
编辑：朱凌青
部分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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