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褒斜古道观赏秦岭红叶，听沿途诸多传奇的历史掌故（一）

褒斜古道，也称作褒斜栈道，开凿于秦昭王时期，项羽、刘邦楚汉相争时几经焚毁，西汉后汉武帝元年复修后，终于长达400余里的褒斜栈道被凿通。这条道路因一直伴随着褒水、斜水而得名。褒、斜二水都发源于秦岭山脊最为平缓的五里坡，无论你是从北麓的斜谷口启程，还是从南麓的褒谷口出发，只要沿河而进，翻越并不险峻的分水岭，几乎不越一座高山，便可穿越天险秦岭，南进汉中，北达长安。此后，从唐直至明清，都是关中通往汉中、巴蜀的主要交通路线。时至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天堑早已变通途，但人们对古道文化的热衷却始终不减，这条古道有着讲不完的传奇故事和看不够的美景遗迹。

如风前篇带你走了秦岭北麓段，今儿个继续带你走南麓段。褒斜古栈道鼎盛时期，五里一邮，十里一亭，三十里则设驿。咱们就沿抗战前夕所修的首条穿越秦岭的川陕公路，即今天的G316从褒河口进山吧，这条国道基本沿循着褒斜古道，自驾和摩旅最好。

鉴于褒斜道南麓段将近300里，历史掌故、地理风光诸多，一篇写完，篇幅过长，如风计划分2篇来介绍，本篇介绍褒河口（褒城驿）--姜窝子（武关驿）这一段。

01褒城驿 褒河口 褒谷石门

车出汉中市市区，沿G316端朝南，驶向青森森的秦岭。距离褒河水库大坝约莫五里路，路东一高大石牌坊，上书四个大字“褒国故址”，号称“天下第一”的褒城驿遗址就在其中。褒国是西周时的方国，盛产美女，曾进献褒姒姑娘给周幽王，深得幽王宠爱，想必大家都熟悉由褒姒派生出“烽火戏诸侯”、“一笑千金”等典故吧。但如风觉得，若将西周灭亡的复杂原因归罪于褒姒以美色祸国，实欠公允。

如今古褒国及褒城驿早已辉煌不在，查史册听传说还能找到蛛丝马迹，倒是后人有经济头脑，在这方圆数公里的台塬地面，修建了一座仿古驿城，后坡上种植了千亩橘林。建议你在金秋季节来到此地，黄灿灿的金桔挂满枝头，农家乐小院一坐，捧香茶，闻果香，俯瞰涓涓褒河，遥想千年往事，真是美的享受。

别过“褒国故址”前行，褒谷石门景区到了，一座巍峨高坝兀自突现眼前。褒谷石门大概是这么两重意思，如今石门水库大坝修建的位置，在原来褒河口最狭窄处，两岸危岩耸峙，壁立石墙恍若两扇巨门，褒水奔涌而出，故曰石门，此其一。驶过大坝，高峡出平湖，原先西岸的古栈道已经没于水底，你看的只是在水线之上，仿造的一段游览栈道。水线下几十米处有着我国古代筑路史上第一座隧道，是当年古人用“火烧氺激”即薪柴烧热岩石再浇上冷水，热胀冷缩，坚石破裂，一寸一尺凿出来的。栈道穿过这座石洞，前行几里地就出褒谷入平原了，此石门其二吧。有人在水库维护腾空库容时，拍下了沉入库底的古栈道石门尊容，如风拿来一用，在此谢过。

02青桥驿 青桥村

过石门水库大坝之后，G316一边贴着山一边挨着水蜿蜒前伸，湖光山色会让你渐入佳境。十多年前G316不是这样的走势，当时为了修建水库，老G316在大坝前就开始从褒河东岸边爬山了，爬到山梁顶端的垭口再下山，继而在青桥驿前面又回到褒河东岸，这一上一下就绕了30多公里。后来G316升级改造一级公路时，从大坝下东边的山腰连续开凿了三个隧道，一出隧道就避开了主库区，成了今天的G316。老的盘山G316开辟成了褒河森林公园，如果你时间足够，车技足好，胆子足大，建议你走一趟盘山老道，褒河森林公园里巉岩耸立，飞瀑流泉，林木繁茂，鸟语花香……如风早年曾经摩旅走过这条老道。

说话间库区尽头到了，G316过桥拐到褒河西岸，桥头护墙上画着涂鸦—青云驿，也没留下别的遗迹，瞥一眼过吧。

03马道驿 马道镇

前方道旁高悬一标识牌“萧何追韩信处”，一株古树硕大的树冠遮盖了半幅国道，哦，马道驿到了。这个地方曾发生过一个被称为改变中国历史走向的故事：“寒溪夜涨”。 咱们可要驻车好好凭吊一下。只见国道西边小山谷旁逸斜出一条溪流，是现在马道镇西沟，两千多年前称之为寒溪。沟北一座突兀山包，有小庙建在顶部，其下有文管部门建的碑廊，廊中立着三块古碑，其中一块小的年代久远，字迹模糊，余下为清代人感念寒溪夜涨之奇功，在此立石碑两通：“寒溪夜涨”和“汉相国萧何追韩信至此”。参观完石刻古碑文，可在路旁浓茵匝地的古树下休憩一会儿，听如风给你讲述“寒溪夜涨”的故事：

“不是寒溪一夜涨，哪得汉家四百年”

这一脍炙人口的诗句你可曾听闻？当年韩信在张良的举荐下，离开项羽军营投了刘邦，却始终得不到重用。这韩信受得了胯下之辱，可就容不下慢待之举。一气之下，骑马出营直奔褒河口，准备回关中。把守城门的兵卒见韩信出了城，急忙报告相国萧何，萧何深知韩信是难得的将才，急派两拨人追赶，都无功而返。心如火燎的萧何赶紧备快马，一路加鞭，亲自追韩信，但路上根本见不到韩信的影子。

韩信甩掉了追赶他的人，纵马向北。当他来到马道驿寒溪边时，天色已晚，月已东升，只见溪水哗哗东流，正待牵马涉溪之时，忽然一阵响雷，寒溪上游涌起几股巨浪。霎时间，水涨数丈，逼得韩信只好后退岸边。这时，正好萧何汗流浃背赶到溪边，拽住韩信衣襟树下坐定，苦口婆心，死劝其返回汉中。韩信见萧相国一片真诚，这才掏出张良的荐书，一道打马回程。后来才有了刘邦筑坛拜韩信为大将军，韩信有了用武之地，屡破楚军，为西汉肇建立下头功。

听罢“寒溪夜涨”的故事，咱们继续赶路，再前行30余里就是武休关。

04武休关 武休关村

车子继续溯褒河而上，行至“武休关隧道”前，隐约看见道旁一条荒废的老道伸向褒河东岸，停车步行绕到河边，这里正是武休关的隘口遗址。举目北望，前面不远是上南河、紫荆河、武关河三水交汇之处，河流到此已是浩浩荡荡一条大河，始称褒水。每当雨季，山洪暴发，百川汇聚，奔腾咆哮，势不可当，河水冲刷出一道隘口，两岸山崖壁立陡峭，形成两山夹水、中空一线的雄险格局，这就是武休关。

武休关隧道前路旁有一小小休闲文化广场，可下车小游一圈。竹林石径，蜿蜒其中，你在专栏牌里会看到昔日发生在此地的桩桩武事：公元207年曹操南下取汉中，攻武休关不克而返；263年魏将钟会伐蜀，攻克武休关，自此入汉中；南宋末年抗金名将吴玠吴璘兄弟在此搞了一次算不上漂亮的伏击战，歼灭金兵千余人；1949年胡宗南据此“秦岭防线”的最后一道关隘驻扎重兵，听闻解放军二野60军威名，等不及交火便炸毁公路桥梁，弃关逃走......这些简略的记载，不知湮没了多少血雨腥风。

武休关，在历史的长河中总是扮演这样的角色：时而关前武事起，时而关前武事休。

请随如风来，小广场里还有稀世文物，“武关河隋唐佛教造像龛石窟”一座。当地人称“石佛爷”，这是一块远远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头，静默的石窟和残缺的造像在这里孤独和荒芜了上千年。千年之后，你我站在这尊被人遗弃的石头旁，静静观赏着它惊世的美艳与遗憾的残缺。一番嗟叹不已之后，似乎可以听见曾经遥远的钟鼓，看见缭绕的香火。

我们可以冥想，一千年前的隋唐盛世，武休关应该有一个规模宏大的寺院，庙宇相连，雕梁画栋，也许占地将近数十亩吧。寺院香火鼎盛，众多僧侣信徒往来其中，寺庙里有古老的松柏，庄严的佛像，以及精美的石雕与壁画。后来因为战争，或是灾难，饥荒和迁徒，随着香火的稀疏，寺院渐渐荒废坍塌了，只留下这块石头。

“破四旧”是一段灰暗和荒唐的日子，听说当地20多个村民手拿铁锤，无情的砸毁了“石佛爷”的头和脚。后来改建316国道时，这尊“石佛爷”被又工程队推到了路东的荒地里。

从此沧海桑田，竟然忘了年月。有幸，今日在这里遇见你。遗憾的是，时光荏苒，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05 武关驿 武关驿镇

从武休关起身往前只走三里地，就是武关驿旧址，今天留坝县的武关驿镇，地处三岔河，俗名姜窝子。这里古代是兵家重兵雄踞之地，在唐朝时官府把越秦岭主脊大散关到古凤州的陈仓古道，继续南修越过酒奠梁、柴关岭，沿紫荆河南下，筑成延续至明清的连云栈道，直抵武关驿，与褒斜古栈道在姜窝子相汇，从此，武休驿（关）便不仅要阻挡来自原褒斜道的敌兵，还要防范来自陈仓道来敌的进犯，位置益发重要。

如风可以带你站在两河、两古道、两国道的分岔Y型路口处，好好感受一下武关驿的战略交通要道的重要性。正南顺褒河而下至汉中，是褒斜古栈道的前半段（G316G244共线）；东北方向逆南上河而上至太白县，是褒斜古栈道后半段（姜眉公路 G244）；西北方向溯紫荆河而上至凤县，是连云栈道（G316）。

为了说明当年的武关驿，今日的武关驿镇（姜窝子）的昔日恢弘，如风特意引述一段清初学者张邦伸在其著述《云栈纪程》中明确记载：

“武关驿备驿马54匹，马夫27人，协济２人。”

足见其当年规模，再加上与之相配套的各种规格的房间、驿马舍、草料场以及山镇的旅店、饭馆、茶舍、酒楼、货栈，驿卒奔驰，商贾络绎，不难想见其繁华。

好了，汉中市区--褒河口（褒城驿）--姜窝子（武关驿）行程70多公里，里程虽不长，但咱们是漫游不赶路，边走边停边讲边看，日头已经降三竿，索性调转车头，行驶三里路回到武休关下的武关河口，向里走8公里，前去号称“秦岭最美乡村”留坝县火烧店镇，寻得一民宿或农家乐住下，享受一晚的乡间宁静，明日继续走完褒斜古栈道秦岭南麓后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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