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民丹岛：蓝天碧海的市井与小城人家的时光

说起印尼的旅游度假胜地，人们恐怕首先想到的就是巴厘岛（Bali Island）了。民丹岛（Bintan Island）对于国人来说，是个很小众的旅游目的地。但是对于新加坡人来讲，周末去民丹岛度假是种非常主流的休闲方式。

民丹岛位于印尼廖内群岛，是其中最大的岛屿。民丹岛与新加坡仅一海之隔。从新加坡丹那美拉轮渡码头出发，仅仅1个小时后，我们就到达了有着热辣阳光的民丹岛。两地之间的交通十分便利，民丹岛就成了“新加坡的后花园”随着后来民丹岛的名声越来越大，客群也扩散到了马来西亚，上岛人数也越来越多。新加坡政府发现了其中蕴藏的商机，素性就向印尼政府租赁了民丹岛北部3200公顷土地，建成民丹岛度假胜地，专门进行旅游开发。

从民丹岛的码头出来，我们就坐上了前往度假胜地的接驳巴士。民丹岛度假胜地大致分为三个区域：西边是娜湾花园度假区，以体闲娱乐为主；东边是民丹湖度假区，爱好高尔夫球的朋友不能错过；中间是尚待开发的区域。我们住在娜湾花园度假区，这里一共有13家酒店。除了1家酒店建在度假区中央，其余的12家均有自己的海滩和娱乐设施，出门就是柔软细腻的白沙滩，适合体闲发呆，享受轻松一刻。

我住的酒店，敞开门就是浩瀚的大海。这片海域满足了潜水爱好者的所有幻想：海水湛蓝而宁静，好像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在热带骄阳下发着光。除了把枕海而眠变成度假日常，在娜湾花园度假区，你还可以在不规则形状的游泳池里畅游，也能在按摩池里全身放松。

奎龙海鲜餐厅也是民丹岛上不能不去体验的景点。“奎龙”的意思是海滩处用木头搭建的房屋，岛上原住民的居所。后来，民丹岛海边的餐厅都统称为奎龙餐厅。奎龙海鲜餐厅是一处网红打卡地。我刚一进门，就发现通往餐厅的甬道两侧挂满了蟹壳，上面写满了人们的祝福语。这家餐厅的招牌菜是黑胡椒螃蟹。这道菜的外表看起来黑乎乎的，但掰一块蟹肉入口，麻辣丝丝入味，辣中又带有鲜味。大快朵颐后，请抬头欣赏海边夕阳。餐厅四面被海水环绕，脚下就是碧蓝的大海。与餐厅相连的栈道和小亭子向着大海深处延伸，经常坐满了欣赏曰落的游客。民丹岛的日落十分有特色。太阳已经隐没在海波中看不见了，只留下一股浓浓的绯红。这里能看到最美的夕阳。

民丹岛上还有一处最近几年新开发的景区——黄金沙丘。这里曾经是一个沙场，沙石枯竭后，地表裸露出来，形成了如同沙漠的景观。黄金沙丘里有几座湖泊。这种湖泊是典型的Tiffany蓝，这种蓝介于蓝色与绿色之间，显得更素雅一些。

作为一个海岛型旅游度假地，民丹岛上的自然风光也十分撩人，必不可少的探险活动就是深入红树林了。红树林是指一种生长在热带、亚热带低能海岸潮间带的密生灌丛木本植物群落，是陆地向海洋过渡的特殊生态系统。红树林密集的根茎可以护堤固滩，有效地防止海啸。2004年印度洋大海啸，造成印度洋沿岸各国29.2万人伤亡。只有民丹岛的这片红树林“拦截”了肆虐的海浪，才使岛民们幸免于难。以前民丹岛的原住民会砍伐红树林的根茎，拿到新加坡卖了换钱，现在这种行为已经被禁止了。

民丹岛上的红树林现在已经被开发成了景区，这片红树林位于思梦河上。思梦河长约近7千米，汇入锡邦河。我们坐着小船行驶在思梦河上，越靠近河口水面越窄，水路两侧生长的红树林也就更加清晰起来。这些植物根系庞杂，互相缠绕、交织，深插入水中。红树林的树皮看起来是褐色的，刮开树皮就可以看到红色的树干。这种植物体内含有一种酚类化合物单宁，树干甚至可以用来做红色的染料。

红树林里还有很多条水路小道，坐着小船可以深入到红树林深处。水路里红树林形成了一个拱形，看似安静的树林，平静的水面其实危机四伏。我听见树叶的一阵骚动。等到目光追寻过去，只看见某个动物晃动的尾巴。红树林中经常有蛇盘在树干上，这是一种毒蛇，但通常来说它们趴着不动，可以小心翼翼地把船靠近观察。

晚上也可以游玩红树林，与白天的风景全然不同。思梦河两边几乎没有建筑物和其他人工的痕迹，没有其他光源的干扰，思梦河上的照明全靠头顶的一轮明月。在小船上，我对大城市稀缺的月光有了真正的感知，原来月光真的可以照亮道路的呀。

小船在河道中愈走愈深，两侧已经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我们用手向树枝上撩河水，越来越多的萤火虫发光。据说观赏萤火虫最好的时刻是下雨之后这个时候萤火虫是最多的，能挂满整片树林，就像圣诞树一样。

在度假村待久了，我想上岛转一转，体验民丹岛居民的市井生活。我们包了一辆车，先去了丹戎槟榔（Tanjung Pinang）。丹戎槟榔是民丹岛上最大的城市，也是印尼廖内群岛省的首府。据导游介绍，印尼的华人有很多生活在民丹岛上。我对民丹岛的华人历史很感兴趣，特意寻访了几处与华人相关的景点。

民丹岛上的华人与下南洋那段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华人大规模下南洋始于近代，欧洲列强统治南洋各区域时，招募了大量华工。为了讨生活，中国南方沿海的一些人坐着船背井离乡，形成了中国近代的一次移民潮。这个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长时间的海上漂泊，一部分人并没有顺利登岸，另一些人就在民丹岛上扎下了根。

民丹岛上的华人最早聚集在一个叫胜卡郎（Senggarang）的地方，这里也叫大坡，距离丹戎槟榔市区大约有30分钟的车程。这是个小渔村，朝着大海，村民的民居就沿着海岸线整齐分布。华人仍然保留了赚钱之后修缮祖宅的观念，每户前面有个小庭院，庭院的门开在栈桥上，栈桥将一户户连接起来。每家每户是一栋独立的房子，每户门前必定悬挂一个香炉，贴上一张类似符咒的纸。

不大的村子里有着不止一座寺庙，最大的寺庙位于村子最靠外一侧。这座寺庙香火旺盛，是村中渔民们向神佛祈福的地方。大庙很有看头，它的山门以中国传统寺庙的规制建成，山门处还堆放着宗教活动用的器具。大殿建在一个高台上，上去需要爬十几级台阶，进去朝拜需要脱鞋。院子里还有很多诸神的塑像，如中国民间信仰的济公、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四人的塑像，这些是在2005年的修缮中，由附近华人募资修造的。第一代华人到达民丹岛后，主要做苦力。我们的导游是一位华人，他的父亲最初来到民丹岛时，给本地人割树胶，后来有了积蓄，生活境遇才逐渐转好。第二代、第三代华人凭借着父辈的积蓄，在丹戎槟榔码头的一侧开起了店铺，在20世纪50年代形成了唐人街。唐人街大约是“工”字形，不像其他城市的唐人街有个高大的中式牌坊，看起来与周边街巷并没有多大差别。

我在唐人街上闲逛，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非常具有中国风的佛具店，店铺的招牌是“泉记”。老板是一位长相儒雅的老人，与马来人种的印尼土著相比，老人皮肤白皙，个子不高，一看就是中国南方人的模样。老人自我介绍姓李，他说这家店在1954年就有了，推算下来和唐人街形成的时间差不多。老人听不懂我讲的普通话，需要靠我们的导游翻译成当地话，老人再用夹杂着中文的当地话和我交流。我问老人从中国哪里来，他转身从身后的柜台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布袋，上面绣着几个字：陇西李氏互助会廖内丹戎槟榔市。陇西县是甘肃省定西市下辖的个县，全世界姓李的人都要去那里寻根祭祖。

从陇西县到万水千山以外的民丹岛，老人化不开的乡愁，都装在了这个黄色的小布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