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宁夏交界处，有个繁华乡镇变为空城，却向我们展示了山河本色

山河乡，是宁夏最南端的乡镇之一。山河乡再向南，开车不到5分钟，就是甘肃省静宁县曹务镇境内。山河乡，原本在民国时是甘宁两省的通衢。而今，这里却变成了一座空荡荡的乡镇……

山河乡，位于六盘山腹地

山河乡，像它的名字一样，向我们展示着山河本色。

山河乡的水源涵养地

离开熙熙攘攘的隆德县城，我们的车子向着东南行驶15公里，来到六盘山深处的山河乡。山河村，山河乡政府所在地，这里四面高山，还看不见河流。村庄是六盘山深处一小片罕见的平展地之地，俨若青山裂开的一道缝隙，人就生活在这道夹缝里。乡里的街道上，两侧的门面房空空荡荡，家家门上挂着大铁锁，墙壁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寂静的山河乡街道

街口两间砖瓦房的墙壁上，挂着“张堆禄便民服务部”的蓝色招牌，那是一家小卖店，门口又停着一辆涂抹着“流动补胎”字样的皮卡车。隔窗望去，小卖店的货架上摆放着少量的烟酒副食。 我们漫步行走在街道上，竟然看不见一个人影，整条街道散发出难于想象的静谧。山河乡人民广场的舞台被几块木板严严实实封住了，有位县长许多年前的题词清晰可见。忽然间，有辆大货车从远处呼啸而来，风驰电掣般打破了我们先前感受到的寂静。

张堆禄便民服务部与流动补胎车

山河乡原本是个人口大乡，而今常住人口不过500人。

我们去时是个周末，乡政府值班员刚调来。于是，就请隔壁卫生院王宗福院长给我介绍情况。乡卫生院很寂静，没有一个患者。王院长，50来岁，身材微胖，皮肤黝黑，上卷着长长的睫毛。或许很少遇见外人，他很热情，使劲和我握手。实际上，这位院长刚刚翻过两座大山，出诊归来。在山河乡已经工作很多年了，职业缘故，他走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与老百姓联系非常紧密。

山河乡卫生院

旧社会时，此地曾设山河镇，是两省通衢，过往行旅繁多。1984年时，公社改乡，山河乡的管辖范围缩小了许多，人口仅有7000多人，下辖十个行政村。这个数字一直保持到了2012年。2012年以来，生态移民搬迁开始，山河乡执行整乡搬迁。

隆德县其他乡镇的新村庄

王院长坦率地说，山河乡这个地方，空气好、绿化好、自然风光好。可是，老百姓想要发展经济，想要脱贫致富，短板很多，困难极大。没有矿区，没有产业，农民无法就近打工，土地又不足以使人发展。

六盘山下

山河乡仿佛是一夜之间搬空的。

站院子的树荫下，王院长对我说，“生态移民开始后，县上、乡上积极宣传，鼓励老百姓参加移民搬迁，根据老百姓的意愿，政府组织搬迁5000多人。山河乡移民的流向，是以宁夏银川闽宁镇原隆村为主。5000多人出山去了黄河两岸，乡上的金融机构立即撤走，农业银行、宁夏银行、邮政所忽然消失。”

从山河乡去往平原的路

卫生院改变了工作作风，只要接到病人电话，医生就会背着药箱爬山涉水去找病人。主要是为留守的老年人服务，看看病，说说话，解解闷。

移民在平原上的奋斗被拍成电影

我们去时，看到全乡仅有两所小学校。离我们最近的是王庄小学，不凑巧，正值暑假，我们无法去看。据说，这所小学仅有4名教职工和13个学生。山河乡除乡政府之外，保留下来的机构只有派出所、卫生院、农电站，另外还有隆德县林业局下设的一处苗圃。

搬迁后，山河乡一处废弃的土坯房

“常住人口仅剩500人，实现了人对人帮扶，可支配收入得到了大幅度提升……这几年，只有到了春节，乡里的这条街道才会热闹起来。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山地得到了自然修复，各种林木青草长起来了，有力遏制了水土流失，改善了山河乡的自然生态面貌。”王院长说这些时言语很感慨。

留影时，村医老何换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

说话时，老村医何耀清拎着药箱进了卫生院。

老何进到卫生院的大门时，我们一下子就被老何的样子逗乐了——他鼻梁架着一副石头眼镜，头戴瓜皮小帽，浑身散发着久远的气息，很像秦腔戏里的丑角扮相。何耀清随身斜挎的药箱里，配备体温计和测压仪，他是卫生院聘请的大夫，现在定向服务40位留守的老人。

移民搬迁的故事被拍成了电影

几年来，医生老何与王院长他们，习惯了背着药箱翻山越岭，走村进户，给乡亲们瞧病。老何说，这样能让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放心。

搬出去的乡亲，成了产业工人

实际上，何耀清早已把家安在了银川市郊外的闽宁镇。搬迁时，老何报了名。记得乘坐大巴车去闽宁镇时，山河乡人民政府的门前站了许多欢送的人，即便是互不熟悉的人也会对他说句祝福的话。老何是个恋乡的人，他坐在大巴车上，走了400多公里的路，流了一路的泪。到了闽宁镇，安顿好家人，他又回到山河乡。他要发挥自己的特长，继续为留守的乡亲治病。再过两年，60岁出头的老何与卫生院的聘用关系到期了，那时他就去往平原。

移民在平原上的新家

山河的本色，在山河乡的街道上并未显现。王院长指引下，我们驱车进山，前往几公里外的一处移民迁出村落。车子出了乡上的街道，奔驰在宽阔蜿蜒的柏油山路上，一下子就坠入了浓绿六盘的怀抱。远远地，我们看见了一个旅游景点。那是留在原住地的人们，在崇安村的移民搬迁的旧址上，建立起了一座六盘山范家峡森林公园。

范家峡

六盘山上

短短几年，山河乡境内发生了很大变化。这里——六盘山的腹地，已变成黄土高原重要的水源涵养林基地，富集动植物和昆虫资源。在人们的种种努力下，更为激动人心的，是传说了很久的金钱豹出现在六盘山的群山之中，并且被工作人员拍摄到清晰的照片。

近几年，金钱豹忽然现身六盘山（图为工作人员所摄）

范家峡森林小镇，古色古香的房舍，青石板铺就的小道，野荷遍地生长，松柏随风就起浪，红柳叶热情似火。来六盘山看风景的人们，赫然发现，这里有绿浪滔滔的林海，有刀削斧辟的悬崖，有银花四溅的瀑布，还有碧波荡漾的湖泊。森林公园，风景如画，有溪流、有瀑布、有古树、有老宅。对它们来说，青山绿水的生态故事才刚刚开始。（文/樊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