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秦岭之九·傥骆古道

我还是决定沿湑水河南下，去瞧瞧华阳。

从黄柏塬到华阳的太洋公路，属傥骆古道的一部分。景色秀丽，风光迷人，江南秀色和北国风光交织相融，既有千峰竞秀、秋意晕染之壮观，又有涧水柔美、斗折蛇行之风韵，更有山水相依，山因水而峻拔、水依山而柔美的情致。整个公路人迹罕至，我或急或缓，戏弄着河谷，逐放着秋山，任性地把秦岭甩在了身后。

黄柏塬和华阳镇都是古傥骆道的重要驿点。傥骆古道全长240余公里，从周至县西骆峪进山，向西南穿越老县城，翻越太白五六座分水岭，出洋县傥水河口到达汉中，是褒斜道、文川道、子午道、金牛道、故道、连云栈道等蜀道中最近捷也最险峻的一条道。我今天驰行的这段路途，虽然已避过了秦岭北麓最险峻的部分，但是依然能感觉到路途的艰险。公路挤在湑水河和大山之间，有时候窄峠得连对面会车都有些困难。山路曲折得有些夸张，你得不停地绕来拐去，小心翼翼地穿越，似乎你一不小心，就会窜到某一处山涧中去了。

听说这条道承载过一个女人，我立即兴致盎然起来。俞平伯有文说，杨贵妃马嵬之死是着人替代，真正的杨贵妃由马嵬坡悄悄南下，进傥骆道直达汉中，沿汉江入长江到达扬州，后东渡日本。白居易在周至做都尉时详细考察了杨贵妃之死，写下著名的《长恨歌》，也埋下了许多伏笔。例如“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飘渺间”、“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等等。人们都想给历史悲剧一个大团圆的完整结局，我对这个故事不必做过多的考证。傥骆道的骆口驿与马嵬坡极近，彼此可遥遥相望，如果故事是真实的，走这条道是极可能的。我走在历史的沧桑里，找不到传说的任何踪迹，一切都已湮灭在时空的尘埃之中。

南国的秀色越来越浓郁，树叶儿愈加阔大，藤蔓植物开始增多，整个山林郁郁葱葱的，风温润起来，吹在脸上都不刺扎了。河道明显变得宽阔，农家村舍换了模样，田里的水稻已经收获。淡淡的雾霭中，群山、细雨、小村，构成了一幅江南烟雨图。听说，过了黄柏塬一日可抵倘河口，意味着经历过艰难险阻之后，剩下的这段商旅要欢快畅达得多。也是，踏过万重山，淌过艰险滩，还有什么再能阻挡得住前行的脚步呢。千帆过尽，一切都已风清云淡；数尽云烟，世事早已沧海桑田。

忽然之间，古道尽处田园一片，那里还有历史的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