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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边城(散文)

2020-03-20 09:01:25旅游攻略
边城白夜 心旷凤凰沱江 不知道换乘了多少次火车、公交车、班车后,才到达了湘西凤凰古城。从最后一班车上下来,最先迷住眼睛的是一幢幢风格古朴典雅的吊脚楼,仿若让人真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民国的江南。 还未见到沱江就先听见了水声,哗哗,哗哗,哗哗,分秒不停地唱着愉快的歌谣。
边城白夜 心旷

凤凰沱江

不知道换乘了多少次火车、公交车、班车后,才到达了湘西凤凰古城。从最后一班车上下来,最先迷住眼睛的是一幢幢风格古朴典雅的吊脚楼,仿若让人真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民国的江南。

还未见到沱江就先听见了水声,哗哗,哗哗,哗哗,分秒不停地唱着愉快的歌谣。这座隐居于世外,最先以土匪闻名山外的古城一直以来无人敢轻易闯入,多年后,因作家沈从文和他的《边城》、《湘行散记》,成了中国最具有苗族风情特色的浪漫旅游城市,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观光,看一看这只神秘的凤凰,更是为了亲眼目睹沈老先生笔下的边城,那个美丽总让人哀愁的翠翠女孩。

当沱江正式出现在眼前,我才发现,这些年,我一直犯着两个低级错误,其中一个就是沱江的名字,它的全名不叫沱江,叫沱江河。河水清澈如碧,自北向南流淌,遇到拦水坝就像瀑布一样从上面一条条的流下来,在河床里卷起一朵朵小小的浪花,优美洁白的像洗过的天空飘着一朵朵小巧精致的云朵。河上一座座桥和临河两岸的吊脚楼倒影在河水里,风一样轻轻的晃悠悠,摇啊摇,摇啊摇,镶嵌出了一幅湘西的清明上河图。

九月的湖南,天气还是酷暑难当,但隐居在青山绿水间的凤凰古城因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沾染了山的仙气、水的灵气,虽然是太阳当空,但凉风抚摸在身上,完全没有燥热的烦闷,只有清凉的愉悦。加上是旅游淡季,游客不多,无论是沿河散步,桥上看水,还是穿行在每条青石板小巷里,都不见熙攘的人流和商业沸腾的喧哗,只有三三两两的游人端举着相机慢悠悠的边走、边欣赏着风景,拍着照。古城墙上随处可见攀援的绿色藤蔓植物和从缝隙里不费吹灰之力就钻出来的小草、小野花,一种自然古朴的宁静,时光比乌镇、大理慢了许多,使你情不自禁的一次次想起沈从文,和他的《湘行散记》里那些美到心醉的句子。

告别边城(散文)

漫步在各条小巷里,秋阳从碧澈的天空落到吊脚楼顶,再从黑色瓦片的缝隙里漏进来,洒在青石板上,风微微的推搡它们,斑驳的碎片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风景多姿摇曳,给人无限温情,诸多遐想。

和江浙古镇一样,凤凰古城的吊脚楼也临水而建,古色古香,还有许多雨巷、青石板,但给人总感觉它与江浙古镇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的地方——少了软,吴侬软语的温软。无论是建筑还是人,尤其是女人,都一样。江浙的建筑是粉墙黛瓦,里里外外透射出给人的是一份轻柔舒缓的灵秀,像一个个精致的女子明眸皓齿斯文地吃着一粒粒红石榴,让人见到后,心无顾虑地就敢走近去打声招呼。而凤凰古城的吊脚楼可不,你越是细看,越是内心里有几份畏惧,总感觉它的身后或任何不被你发现的地方都藏着一把利器,只要你敢有非分之举,就会拔出来刺中你的要害,尤其是屋顶上歇山起翘的那几只角,像一只只凶猛的犀牛的头角,你越是认真的看,心里越是发怵。女人们也都一样,面相上对你很客气,微笑着,但声音和举动却完全没有江浙女人的轻柔腼腆,无论她们怎么包装自己,言谈举止出来的总带有那么一种粗犷的野性和匪气。不得不承认,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就连沱江的水也是这样,不管它怎么模仿江南姐妹们温婉的脾性,或沉静或流淌,骨子里始终保持着一股江南的水没有、也无法有的霸气。

尽管这样,但它还是有许多地方很像江南,甚至比江南更有着江南的味道。这个初秋,阳光正好、凉风习习的上午,一个人在青石板的巷子里安静地闲逛,无论心情有多么的惬意,总还是感觉少了一样最该有的情调——雨。

是的,少了雨。在凤凰古城的青石板巷子里行走,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雨,小雨或是细雨都行,是那种既要能打伞又不会湿鞋的小雨。烟雨是江南最为迷人的风景,凡是去过乌镇、西塘的人都知道,小雨天最具有古镇意境,天青色等烟雨,我在等你,如诗如画,浪漫缱绻。但若是晴天,也有晴天的明媚、辽阔、高旷、舒朗,一点儿也不逊色于雨天,不会让你感觉到有缺憾存在。但在湘西凤凰古城不行,天气就算是再好,若是在巷子里行走,要是没有一点儿雨下下来,心里总会有些许的失落。这是我在凤凰古城巷子里行走稍稍失落的感觉,也是心里唯一的遗憾。

来凤凰,最主要的景点不是走青石板小巷、不是看吊脚楼,而是看水,看沱江的水。这是我犯下的第二个低级错误,一直以来,我始终把沱江当成是沈从文笔下的边城(相信许多人和我一样)。来后才知道边城不是在凤凰县,也不是这条沱江河,它在湘西的另一个叫花垣县的茶峒镇(现改名为边城镇)。我明知道自己错了,错的低级,错的离谱,可我仍固执地继续错下去,坚持把沱江当成是边城,只因呈现在我眼前的这条河流,无论怎么看,它都像是沈从文笔下的边城。

告别边城(散文)

白天看沱江水看不出什么味道出来,天气虽然不怎么热,游客也不怎么多,但毕竟是白天,气温多少有些高,游客也多少有一些,而且,午时的气候最容易使人犯困。这时候吃了饭回到房间里睡上一觉,醒来后泡一壶绿茶或是花果茶,到阳台上坐下来,一边小口地喝,一边吹着河风欣赏河景,看桥,看桥上的人看你,看天上的云,一直看到夕阳西斜把河水染红,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沈从文的情书情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夕阳落进山谷后,沱江开始热闹起来,两岸边的游人越来越多,喧哗声掩盖了流水声。当夜幕降临,临河一排酒吧屋子里的灯光跟着全部亮了起来,音乐声也随即响了起来,橘红色、蓝宝石色的灯光闪闪烁烁的投影在沱江河里。沱江,瞬间变成了世界上最美、最具有民族浪漫风情的一条河流。酒吧里唱歌的人高一声、低一声地声嘶力竭吼着,湘西往事,像是土家女子在哭嫁,顺着沱江水缓缓远去。酒吧外面人山人海,有许多人从这座桥上走过,又走上另一坐桥,最受欢迎的是一座木板桥和用几十个石头砌成的墩子桥。有人牵着手走,说着沈老先生的情话:桥的这头是青丝,桥的那头是白发;有的人独自走,也说着沈老先生的情话:我一边看水,一边想你。

沱江沸腾的夜晚一直到十一点半后才恢复宁静。这时候,从外面回到房间里立于窗前,对岸所有的门窗都把沱江关在门外,沱江不再被人打扰,一轮晶亮的上弦月静静的落在水中央,像一只小小的月牙船。河水又独自清唱起了它亘古不变的歌谣,声音比白天更加的悦耳。沐浴夜风,一支烟吸完,梦开始来催请上床入眠。

枕水入梦。在乌镇、西塘,你是找不到这种真实感觉的,尽管是临水而卧,但流水无声,失了水声韵味。在凤凰古城你不会有这种遗憾,你完全能感受到自己是枕在水上,哗哗,哗哗,哗哗,分秒不停息的哗哗。这声音最悦耳、最安静,最是优美的催眠曲。

告别边城(散文)

当眼睛从梦里醒来,你才发现,叫醒你的不是闹铃,是沱江河里的水。不用急着起床,坐在床上看向窗外,一叶乌篷飘在静静的沱江水面上,跟沈从文的情书一模一样的美。这时候,你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时间就是风景,你会立即起床洗漱,然后冲下楼,去到沱江河边,静静的沿着河堤慢慢的走着看着,享受着像梭罗一个人在瓦尔登湖的孤独。当红日爬上山坡,洒下金光到沱江河里的那一瞬间,从山坡上传下来一个女子天籁般的歌声,她唱的是苗族山歌《小背笼》,歌声落进水里,恰到好处的给河流的清曲填上了词。

到过凤凰的人都说,古城的美,美在夜晚的沱江。的确是这样。但对于喜欢宁静的我而言,清晨的沱江才是最美的,美的清澈,美的宁静、美的诗意,美的动心、动魄、动魂。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当我来到听涛山上,既是拜谒,也是辞别沈老先生。站在先生墓前还未鞠躬,耳畔的风声已让我听见了先生说出了这句话。先生的墓地极其简单,在一小块草坪上,没有坟冢,只竖了块状如云菇的天然五彩石,碑石正面是先生的手迹: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背面,是先生妻妹张充和撰联并书写的: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其联句尾字合起来:从文让人。透射出先生一生谦和、谦卑、隐忍、淡泊、宁静的做人从文的性格。

听涛山上绿树成荫,宁静幽雅,此时只有我一个人。静静的立在先生墓前,沐浴晨风,听着林间鸟儿的欢唱和山下沱江河水哗哗的流淌,想象先生的样子。他像是猜中了我的心事,知道我远道而来的目的。他没有多说什么,重复了两遍他墓碑上的那十六个字: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

良久,我才鞠躬。这时,和我结伴的朋友发来信息,问我在哪里。当我欲转身离开时,仿佛又听见先生在说话,还会再来凤凰吗?

我怔了怔,心里五味杂陈。“也许不来了,也许‘明天’就来。

2019.9.17 杭州下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