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旅游网

首页 > 旅游攻略

旅游攻略

一 记 耳 光——追忆海会寺中学

2019-11-14 20:24:02旅游攻略
牛国崎 原创转眼间,40年过去了。从1979年毕业,到2019年,时间隧道不知不觉中完成跨世纪的40年。海会寺中学,我曾经就读的高中,也在时代的变迁中从学校悄然变为本地的一处旅游景点。

牛国崎 原创


转眼间,40年过去了。

从1979年毕业,到2019年,时间隧道不知不觉中完成跨世纪的40年。海会寺中学,我曾经就读的高中,也在时代的变迁中从学校悄然变为本地的一处旅游景点。

2018年春节,我在阔别近40年后,终于再一次回到海会寺中学旧址,凭吊往昔年华,心中感触油然而生。

“Man cannot step into the same river twice”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诚如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所言。历史如斯,人生亦如斯。“万物流变”(All things are constantly in flux)。你不是你,河流也不再是昨日的河流。

遥望海会寺,她那天宫般秀美的双子座砖塔剪影映入眼帘,婆娑在我的心头。大塔依旧挺拔,小塔似乎已呈15度倾斜,让人疑是意大利的比萨斜塔(The Leaning Tower of Pisa)“移居”中国。千年的风霜也丝毫无损于她的优雅与端庄。

走进院内,我试图寻找昨日的遗迹,校舍已经全部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几座大小不一的佛殿,供奉着释迦牟尼、菩萨、罗汉等众多雕像。 旧时的建筑几无所剩下,但是依稀还能看出往日遗迹:小金鱼池依旧静躺路边,破旧的食堂事务长瓦房还让人追忆起往日的艰辛。

漫步在院落内,我内心波澜顿生,怀念起往昔的学子情怀。

是呵,这是我的高中,但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学校。

事实上,我记忆中的海会寺中学给我带来的全是黑暗和痛苦。

我不认为我的多数同学会对中学有多少深刻的印象,毕竟中学并不是人生的核心构成,它只是一个过程。但是对于我来说,海会寺中学就像一条皮鞭,直彻肌肤,鞭笞着我的心灵,持久地影响我的一生。

虽然我对海会寺的印象不好,但我却深深羡慕几位老师,多年以后,我几乎把老师们的名字忘记得一干二净,但是他们的事迹却残存在我心中的某个不经意的角落,像是遗落在硬盘里的数据一样,偶尔在心灵的屏幕上读取。

在同学们的帮助下,我方能恢复若干老师的名字。

在我的依稀的记忆中,回放着一个又一个卑微且高贵的身影。

是的,我有一个清晨练太极拳的政治李老师;

有一个面部僵化、似乎从来不会微笑的地理李老师;

有一个声音尖厉、略微谢顶、长相时髦、又学者风度十足的中年物理吴老师……

在众多老师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也是我唯一没有忘记姓名的老师,是英语老师原宽信。他对我的英语寄予厚望,但是我并没有在高中时显示出对英语的特殊能力,尽管我的同学们理所当然地把我看成他的“得意弟子”。高中时的原老师正当盛年,高个子、蓄着帅气的一字胡,身板溜直、身材修长、眼睛里透露着少有的英气和才华,用今天的话说,是活脱脱的“超级男神”,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干练和潇洒让我这个只有160cm的小个子学生相形见拙,使得我在他面前一直很自卑,我曾无数次地仰望他高挑的身躯,梦想有一天能够像他一样博学、多才,且最好和他一样能够在眼睛里喷射出才子般逼人的英气。在我看来,原老师几乎是一个完人,除了自身“硬件条件”达到“棒哒哒”级别外,他还有一个漂亮的、与他般配的“一枚美女媳妇”,以及一对“天使般可爱的”儿女。在那个饥饿且营养不良的年代,美女是巨大的稀缺资源,而原老师伉俪就是经典版本的“郎才女貌”, 他们给这个闭塞、沉闷的山沟学校带了一丝靓丽。理所当然,一个16岁的少年也会憧憬未来拥有一个和原老师同样美好的妻子。甚至他家里案头放置的厚厚的英汉词典都成为我羡慕的对象。然而,我曾多次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失望。是呵,一个未开化的山村孩子,不大可能在16岁时就显示出对语言的特殊天分。然而,他大概不会想到,多年后,他的弟子——那个让他耗费心思却没有显示外语天份的小个子男孩,竟然在中国第一名牌学府——清华大学出版了他的第三本教材《简明物流英语教程》,且正式确立了他不折不扣的学者身份。

没错,这些老师们地位卑微,但是他们大概没有意识到,他们高贵的灵魂培养出了一个灵魂同样高贵的高级翻译、学者。

尽管内心充满对老师们的敬仰,但是我丝毫也不喜欢海会寺中学,事实上,就我的回忆而言,海会寺给我带来的是一场巨大的噩梦。

校园破旧,灰暗,教室在一楼,宿舍在二楼,没有床,直接席地而铺床,夜里会有吸血虫来盯咬皮肤。伙食极端的恶劣,几乎没有肉,印象中半个月才能吃到一顿肉。日常的食品就是菜汤配馒头,但是,寡味的菜汤里常常飘浮着一层从菜叶里未洗净的浮游小虫,这是我对高中生活最清晰的记忆。你无法清除这些虫子,只能用嘴呼气,把虫子吹到一边,然后快速喝几口干净的汤,事实上,多数时候,我干脆闭着眼睛连这些小虫了一起喝下去。最终,这些只有小米粒大小、可怜的小虫子,它们绿色透明的身体径直进入我的胃部,最终转化为物资匮乏年代极为稀缺和宝贵的食品——蛋白质,为培养国家青年学子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可谓是“物有所值、死得其所”,且最大化地发挥了它们的“虫生”价值。

海会寺里唯一的美好记忆是校园内有一个校办工厂,据说它可以承接少量的对外加工业务,来补贴学校的伙食。工厂里有几台简易机床和其它设备,我对这些机器饶有兴趣,虽然学生根本不允许近距离观看之。我后来的人生一直从事文科工作,但是我对机器的痴迷却始于这个简陋的校办工厂,我也算是文科生里少有的喜欢机器的人。

综观两年半的高中生活,前半段的一年半时间被我无情地荒废掉,我的黑暗生活也从此而展开。

我出奇的淘气、叛逆,喜欢恶作剧,且时不时要搞出一点动静来。使我成为校长会议上经常提及的名字,我的名字成了“坏学生”的同义词, 我本人则经常挨老师批、被同学们小看。但是一颗16岁的心似乎并不在乎,虽然挨批丢脸,但是我依然乐此不疲、固我依旧。

不过,我显然没有意识到灾难正在悄然逼近。

一天夜里,我无意中收听了台湾广播,这在那个政治严密的时代,这是一项大罪,会被定性为“收听敌台”,会面临严厉的惩罚,如果是成人的话,甚至是坐牢。不知哪位老师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夺下我手中收音机,照着我的脸掴了一记耳光。

P.6 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当时来自台湾的电波因受到大陆的定位干扰而无法听清,偶尔能够听到漂移不定、或隐或现的个别词语,但是我已经获罪了,不论我是否真的听清其内容。这就像一个一分钱也没有抢到的银行抢劫犯同样要面临刑事处罚一样,收听敌台也同样具有极端严重的性质。好在我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学校显然只想惩戒,并无意要送我进班房。

这是我第一次被老师掴耳光,却不是最后一次。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我承受了巨大的耻辱。

如前所说,我喜欢恶作剧,且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惊愕之上,显然,我并没有从第一次耳光中吸取教训,不久以后,我又照着书本上的传说,精心设计了一次恶作剧:扫帚灰。

我把灰土平放在一把扫帚上,把门半掩着,最后把带有灰土的扫帚小心地安放在两扇交叉的门顶,等待着某位同学从外面推门进来,上演一场现实版的“诱杀装置”,以便从中获取巨大的精神快感。

我非常奇怪,班上所有同学都在观看我按照步骤完美地完成这一精巧的装置,但是却没有人过来阻止我。我猜想,具有同样邪恶精神快感的人,绝不止于我一个人,我的那些远比我聪明十倍的同学们宁愿欣赏恶作剧所带来的“喜剧效果”,也不愿意冒险亲自动手而让自己处于尴尬中。

而我得意忘形,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同学们的众目睽睽中,堂而皇之地完成了我的杰作,且等待收获它的快乐。

但是,我显然没有意识到,灾难正在逼近。

上午准08:00,上课铃刚响,一个身影在推门……

我是如此地傻,根本没有去动脑筋想一想,所有的同学在我完成安装工程之前,已经全部安稳地在各自的坐位上就坐,已经没有“客户”会接受这份“来自头顶的祝福”。

我猜想,除了我以外,所有同学都知道谁将成为这份“祝福”的真正“受益人”。

他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一如既往地优雅、步履徐缓……

一只粗大的男人手臂从外面伸手推门,他的身躯也随之缓慢步入,他的动作是如此完美、如此附合“操作规范”,以至于扫帚的下坠过程也同样的优雅和徐缓,所有尘灰均匀且流畅地洒落在他的头上、领口、手臂和面部上……

他是我的班主任茹老师,他同时也在兼代历史课。

他依旧缓慢地走上讲台,黑着脸,但是没有发脾气,他只是用冷峻的目光扫视同学们,威严地问:“谁干的?”

一 记 耳 光——追忆海会寺中学

2000年笔者在东非肯尼亚做工程项目翻译

同学们都保持沉默,但这是不可能逃脱的。最终班长指着我说:牛国崎。

茹老师放下手中的书, 依旧没有发脾气。抬头对同学们说:“这堂课不讲了,自习。”他在讲台上,把身上的灰尘简单清理一下,转身盯着我:“跟我来!”

我怯生生地跟在老师身后,低着头,我想告诉老师:这是给同学设计的,不是给他设计的,这是一次事故,不是存心的。但是我显然没有机会发言,他的极具男人威严的神态早已把我震慑了,我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清晰和有效的语言思维。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他的宿舍,这是一间大约25平米大小的简陋但却充满书本气息小屋,他站在桌前,眼睛盯着我,我低着头站在桌对面,突然,一只粗大的手向我的头部袭来,重重地掴在我的脸上,我立刻感到脸上热辣辣地疼痛、眼睛里冒着金星,这一掴是如此力大,我根本无法站稳,整个身躯踉跄着向后倒退几步,跌到在数米外的墙边。

“站起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他严厉的命令,我在头晕目眩中勉强用手臂支撑着身体,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胆怯地徐步挪回原地,等待着他发起更加狂暴的“第二波空袭”。

他没有。

“站墙边!”他又命令道。

我心里长出一口气,这一记耳光还在脸上隐隐作痛,但是终于抗过去了。

我低着头,胡思乱想,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原地不动地、内心纷扰地度过了难熬的半小时。

“坐下!”他语气柔和地说。

我顺从地坐在书桌边,茹老师把一碗热气蒸腾的面条端在我的面前。

“吃下去!”他威严地命令道。

我突然不能自已,眼泪夺眶而出。在那个困难而饥饿的年代,能够吃到一碗白面条是一种天大的奢侈,望着汤面上飘着的一层油花,我的小心脏感受到了一生从未出现过的巨大震撼。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滴滴落入碗里,我抽泣着、和着汤、和着自己的泪水,吃完了这碗面。

我根本记不住茹老师和我说了什么,但是有一句话彻入心灵:你想一辈子和你的父母、和我们一样,呆在山沟里吗?只有考上大学才有可能走出大山。

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回到了教室。

一 记 耳 光——追忆海会寺中学

高中毕业后同校的几位同伴和茹老师(前排右2)合影,笔者右1 (长治1982)

此后,学校召开全校师生大会,我面对着数百名(也许上千名)领导、老师和学生作了一次让终身难忘、倍感羞耻的检讨。我需要承担全校师生对我的嘲笑和奚落。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和失落,这显然越过了一个十来岁少年所能承受的痛苦。这是我高中时代最灰暗的时光,也因此,我的辉煌即将到来。

多年以后,在40岁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一部西方电影《天堂之国》,里面的一位骑士父亲在临终前喝令自己的儿子跪下,颤巍巍走到儿子面前,在他脸上狠掴一记耳光。

“这是为了让你记住你的使命,”父亲说,“Rise and be a knight!”(站起来,成为骑士吧!)

我也领受了一记耳光,但是我没有成为骑士,我成了职业翻译、教授。

从那以后,我立马变了一个人。安静,用功,不再贪玩,也不再有恶作剧。我快速且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决意要在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年中取得突破。

我还获得一个少有的特权,茹老师从此以后竟然允许我在他的宿舍学习,小房间简陋而温馨,书桌上有一盏老式的台灯,相比我的同学们而言,我再也不用在冰冷、光线昏暗的教室里读书,虽然这时我早已双眼近视,但是茹老师书桌上那盏老旧但却明亮的灯,却照亮我的书、且一路温暖我的人生。

从这一掴以后,我似乎一夜间从一个懵懂的孩子变成为一个懂事的学子。且短短三、四月后,就奠定了我从“坏学生典型”到“好学生榜样”的转型。学校每夜09:00熄灯,但是我自己要自学到11:00, 雷打不动。早上,同学们06:00起床,而我05:00就起来,多学一个小时。每天比同学们多学三个小时,似乎要把过去荒废的时间全部追回来。每天我是全校夜里最后一个关灯、早晨最早一个开灯的人。当然,这也得益于我的另外一个少有的便利:我和学校大门口负责敲钟的同村老大爷单独住在一起,让我有效地避开了同学们的干扰。

并且我惊奇地发现,当我全身心投入学习时,我能快速投入记忆和理解中、以极高的效率消化所有课程,不论是历史、地理,还是英语、政治。我似乎已经有了人生的第一个目标:考大学。且已经完全驶入“用功快车道”。

一年以后,我成功考入晋东南师专, 一所极奇普通的师范类学校。当年海会寺中学考取若干中专生,没有本科生,我是全校唯一的一名大专生,且是英语专科生。

当我在海会寺的最后阶段发誓“考不上大学不理发”的刻苦攻读中时,我也成了学校低年级学弟学妹们的励志典型。

我和同学们很少接触,鲜有能够记住他们的名字。

多年后,男生中我唯一能记住名字的是李家正,因为他是郭峪村的理科天才,印象中的他数理化全才,而我这个文科生对数理化一窍不通,这是我羡慕且记住他的主要原因。

女生里能够记住名字的只有段晚苗,据她说,我们俩曾经同桌,且她也于同年(据她本人说是次年)考入长治某幼儿师范学校。但是我却没有一点印象,多年来我的头脑沉湎于工作和著述中,极少关注身边的人或事,甚至记不住曾经和她同过桌。

然而女生里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却是一个普通而甜蜜的女孩,她是英语原老师的侄女,但是多年后,我早已忘记她的名字。模糊中,我们俩曾短暂是同桌,大约只有几个月时间。在学校时,我们很少注意对方。那是一个单纯的年代,如果换作今天,我会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她身材匀称、面容娇美,双颊透露着少女特有新鲜和红晕,周身喷射着难以阻隔的青春气息,带有一种不经雕饰的、纯天然的、原生态的、让人倾倒的“纯美”,她像是清晨一片新鲜的白菜叶子,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高中时代,我是一个极端迟钝的情感弱智儿,除了学习之外,完全不解风情,但是就在我对她的偶尔一瞥中,我注意到,她是一个真正的公主。且这个公主多年后一直住在我心的某个不经意的角落。

在40年前,也就是70年代末,能够考取学校,不论是本科、专科还是中专,都是人生一次了不起的成就,丝毫不亚于古代社会的登科及第。这是一次走出大山的决断, 是改变命运的大搏斗, 为此,我们成为了人生的赢家。

我其实一直相当纳闷,为什么几个老师要在我身上倾注巨大的心血,而我在高中的相当长的时间里是一个几乎无可救药的坏学生,他们——尤其是原老师和茹老师,是如何知道我一定是“一块料”,且能够把我雕刻成“有用之材”。因为就我个人所知,这些老师们虽然个个尽力教学,却很少给予其它同学们如此关注。但是他们竟然不辞辛苦、费尽心思地要拯救我,且期望在我身上产生奇迹。

我没有奇迹,但是在大专毕业后的近40年人生沉浮中,我去西藏、回太原、去非洲、去东南亚、最后回到北京,现在又计划重回东南亚,我的一生充满传奇,见识了无数的优秀人物。不独如此,我还投资房产,收藏钱币,成为一个在商业社会中小有作为人物。

我的同事和领导常常视我为“才子”,这个称谓让我汗颜。在我写过几本销量不错的英语教材之后,反而更加强化了他们对我的“才子”印象。即使是在我年近60岁的时候,学生们对我的评价依然是“语出惊人、才华横溢”,虽然我认为这很可能是对我的一种礼节性的溢美之词。我甚至吃惊地发现,和我共事的几位副教授竟然提出要拜我为师,学习英语写作技巧,虽然我玩笑地认为,他们尚不具备写作的灵性。

是呵,我们60后这一代人,是神奇的一代,从1978年邓小平引发中国的改革开放大潮,到今天2019年已经整整40年有余,而60后一代恰恰完整见证了中国40年的改革开放历程。60后一代是当之无愧的中国改革开放的见证人、参与人和受益人,虽然我丝毫不怀疑,也有相当多的人事实上成了时代大变迁的受害者。

回顾我的成长,我感叹且感激海会寺。

这是一所不起见的学校:但是它足够让一个放牛娃起飞。

这是一所偏僻的学校:但是它足够让山里娃走向世界。

这是一所无名的学校:但是它足够让学子立业扬名。

我为此心怀感恩,那一记耳光,把顽石变为美玉、把顽童变为学子,造就了我日后虽困苦险阻、但却精彩丰富、硕果累累的人生。

我亦曾数次登上大塔顶,从上面眺望整个校园和远处的河谷,向往着山那边的世界。

海会寺——我的中学,我的恩师。

海会寺——梦开始的地方。

海会寺——我的心、我的灵魂。

牛国崎

北戴河· 01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