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游记：西北行漫记

车驶离济源市区，沿长济高速公路西行，接连穿过愚公、王屋山两条隧道便进入山西境内。我们此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内蒙古自治区西部的阿拉善左旗，距离家乡1500多公里。

昨日午后出发，一路西行，傍晚入住河南济源。济源历史上曾是夏王朝的都城，是“愚公移山”和“女娲补天”神话故事的发源地。济源虽然年均GDP只有500多亿，排在河南省18个省直辖市的最末，但人均GDP却高达7万多元人民币，仅次于河南省会城市郑州，成为“城市贫穷，市民富裕”的特殊城市。原来济源的钱都在市民兜里藏着呢。我这样想着，车窗外的风景已经不知不觉间从田野广袤的平原大地变成了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

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远处的山坡上散落着几处荒废的窑洞，偶尔会看到山坡下有一些慢慢移动着的白点，我想，那一定是牧羊人在赶着他心爱的羊群吧。深灰色的高速公路一眼望不到尽头，纵横交错地在黄土大山里进进出出，有时沿山谷蜿蜒向前，有时顺山势盘曲而上，有时穿山腰腾空而出。公路两旁很少看到成片的农田和村庄，更多的是干枯的河床和零星的梯田。沿途一些较大的乡镇和县城都坐落在地势平坦的山沟里，高速公路从城镇的上空穿越而过，把车水马龙的街区和芸芸众生抛在身后。“走不尽的黄土地，喝不够的高粱酒。忘不了的家乡话，唱不够的信天游……”此时，我的耳旁已不再是嗖嗖的车噪声，陕北民歌信天游从车里的音响中飘然而至。啊，黄土高原虽然没有皖南山区的滴翠秀水、婀娜多姿，但它却是这样的恢宏苍茫、冷峻坚毅。而古老的信天游也必将生于斯长于斯，世代传唱，声声不息。

因为要赶路，除在服务区做必要的休整外，我们一直马不停蹄地在青银高速公路上奔驰。进入宁夏自治区后，车窗外的黄土高原渐渐离去，眼前又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马平川，我想这就是以前地理书中学到的河套平原吧。黄河由青海流入宁夏，穿过中卫境内先向东北流，后转向东流，再折向南流，弯了个马蹄形的大弯。黄河及其支流冲积而成河套平原，这里土地肥沃，农业发达，自古有着“黄河百害，唯富一套”之说。

车绕过银川市继续向西行驶，这时夕阳渐渐落下，余晖透过云层，像万道金光，如霞光万丈，把天空白云染得红彤彤的，把大地山河映得金灿灿的。我把车窗稍稍降下一些，嗅吸着吹拂过来的徐徐夹杂着草木幽香的晚风，顿觉心旷神怡，更感夕阳无限美好。

车迎着夕阳余晖向前奔驰，翻过一个长长的土坡，在公路尽头的天际边蓦然出现一座连绵不断的山脉，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出青黛色，浓淡相宜，像极了一幅徐悲鸿的骏马图。“贺兰山！”我的脑海里一刹那浮现出“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诗词意境，贺兰山三字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当然学过历史的我知道此处的贺兰山不是岳飞《满江红》中所指。岳飞驰骋沙场的贺兰山位于今天的河北省磁县境内，据《磁州志》记载：“贺兰山在州西北三十里。山非高峻而蜿蜒起伏长亘二十里。宋贺兰真人隐居于此，因此得名。”而眼前的贺兰山虽与磁县的贺兰山同名，但其名称的由来含义却截然不同。这里的贺兰山山势雄伟，若群马奔腾，而蒙古语称骏马为“贺兰”，故山名贺兰山。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当年岳飞在《满江红》词中回忆自己驾长车，指挥千军万马在贺兰山一带纵横驰骋，收复失地与金抗衡的烽火岁月，感到壮志未酬，抒发抱负。而今，我自驾车西行3000多里，来到祖国的大西北，一览山河壮丽，不禁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不禁大声吟诵起曹操的《龟虽寿》：“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比起北宋岳飞《满江红》词中满满的“壮怀激烈”，我更欣赏东汉曹操《龟虽寿》诗里流露出的“壮志豪情”。一个有志之人，不应因年暮而消沉，而要有永不停止的理想追求和积极进取精神，永远乐观奋发，自强不息，保持思想上的青春不老。

西行漫记，自勉。